楚錚看著劉阿根,握緊的拳頭漸漸松開,有些疲倦地說道:“你走吧,我只當(dāng)這事沒發(fā)生過?!?
劉阿根一呆,大笑道:“我的小少爺,你在說什么呢?!闭f完又一刀劈下。
楚錚都懶得去躲閃,直接上步一拳,把劉阿根打得飛了出去。還沒等他落地楚錚又來到了他身前,一把揪住他衣襟,啪啪兩個耳光,隨手一揮,把劉阿根扔得老遠(yuǎn),喝道:“給我滾?!?
劉阿根給打蒙了,半晌才反應(yīng)過來眼前這小孩不是他能惹得起的,連滾帶爬地往遠(yuǎn)處跑去。
楚錚突然又叫道:“回來?!?
劉阿根立刻停下來,身子簌簌發(fā)抖。
楚錚輕聲說道:“把你馬車也帶走吧,我又不會駕車。你也不用怕,我以后不會來找你,不然我今天也就不會放過你?!?
劉阿根呆了一會,駕著馬車飛快走了。
劉阿根走后,楚錚突然發(fā)現(xiàn)自己陷入一個麻煩的境地。
路不認(rèn)識,天又黑了,樹林里不時傳來狼嚎聲。楚錚有些后悔了,該把劉阿根留下來的,說說話也好啊,教育教育他,也許他會沖自己痛哭流涕,可能今生就效忠自己了呸呸呸,想到哪去了,這種人哪能要,貪心不足蛇吞象,還要殺人滅口,還好自己有點功夫,換別人早就死翹翹了。
又一聲狼嚎,比上次近了好多,楚錚打了個寒顫,手足并用爬上一棵大樹,找了根寬一點的樹枝躺下,心里直發(fā)愁明天該怎么辦?;厝プ匀徊桓市?,實在不行明天還是只管往南走吧,走到江邊就行,那里駐扎著十幾萬大軍,總能找得到父親的。
想著想著,楚錚不知不覺睡著了。
不知睡了多久,楚錚突然睜開眼睛,只聽樹下傳來陣陣刀劍相擊聲。清醒后楚錚第一反應(yīng)是愕然,剛剛趕跑了強盜又遇江湖人械斗,這和武俠小說也太象了吧,主角行走于黑夜是從不寂寞的,總能看到高人相爭或偷聽到江湖秘辛,當(dāng)然如果是美女落難就更好了。
楚錚精神一振,翻了個身向樹下看去。天,真有一個美女耶,手持三尺青鋒,與一黑衣人你來我往打得不亦樂乎。
那黑衣人突然飄后數(shù)尺,叫道:“且慢?!?
聽這聲音尖利,書上說此類人物都不是好人。
“這位姑娘,你追了我一天了,也該知道耐何不了我。姑娘的‘如影隨形’雖然精妙,但尚未練至大成,不如咱們就此罷手如何?!?
那女子微微*道:“林風(fēng),你在江南武林也算是個有頭有臉的人物,怎么也幫齊軍做探子,居然還敢跑到平原城來為非作歹,本姑娘我非將你擒下交給楚大人不可?!?
楚錚更歡喜了,聽口氣這女子也住平原城,鄉(xiāng)里鄉(xiāng)親的,對父親也比較尊重,很好很好。
黑衣人林風(fēng)微曬道:“林某既然身為南齊人,自當(dāng)該為南齊效力,這又有何錯。既然姑娘不肯罷休,那林某就再領(lǐng)教一下姑娘的‘如影隨形’?!?
楚錚看了一會兩人打斗,覺得他們兩人武功還不如吳安然,不由起了輕視之意。
這只能說楚錚孤陋寡聞,吳安然雖然總是被他耍得團團轉(zhuǎn),但主要還是自封功力讓著他的緣故。在南齊提到“魔秀士”,還真沒幾個不知道的,就是放眼天下,他吳安然也是排得上號的人物,只不過在楚錚面前是龍游淺灘、虎落平陽,一世英名打了水漂。
美女當(dāng)然是要幫的,楚錚靈機一動,整理一下衣衫,左手一拍樹枝,弄出點聲響;雙足一點,運勁于后背,直挺挺地貼著樹桿落下。楚錚的四重龍象伏魔功的確非同小可,雖然渾厚遠(yuǎn)比不上吳安然,但論精純卻不惶多讓,此時楚錚全力施展,使身形慢慢墮下。
“吱吱”楚錚怪叫一聲,提醒了下這二人,先別打,怪物出現(xiàn)了。
若論裝神弄鬼的功夫,當(dāng)今天下恐怕無人能出楚錚左右。前世那么多恐怖片、科幻片不是白看的。此時楚錚所模仿的正是港片中的僵尸,樹下兩人當(dāng)然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只是半夜三更、荒郊野外、樹林叢中,從半空緩緩降落一個臉色慘白、雙目呆滯、渾身僵硬的孩童,不是山精鬼魈是什么?
兩人早已停止打斗,呆呆地看著面前這小孩,都覺得遍體生寒,那女子更是身軀微顫,顯然是驚恐到了極處。
楚錚落地時后心已微微出汗,悄悄調(diào)整下真氣,將雙腳緊并,腳跟輕抬,運勁于足尖,挺頸拔背四肢不動,身軀卻緩緩轉(zhuǎn)向林風(fēng)。林風(fēng)一看他那空洞的眼神,不由打了寒顫,忙凝神戒備。
楚錚并不理他,又緩緩轉(zhuǎn)向那女子。那女子雙足發(fā)軟,以劍拄地,硬撐著不讓自己倒下。
楚錚突然口齒不清地叫道:“姐姐?!?
那女子嚇得一軟,差點沒趴下。
“姐姐真漂亮,抱抱?!闭f完足尖一點,直起直落向那女子蹦跳而去。
那女子一聲尖叫,閉上眼睛揮劍便砍。楚錚閃過來劍,忽然向后一躍,轉(zhuǎn)身右腿橫掃,正是他每天苦練上千次的龍象四式中的“神龍擺尾”,狠狠地踢在林風(fēng)小腹上。林風(fēng)原本見他撲向了那女子,略松了一口氣,正準(zhǔn)備趁機溜走,沒想到楚錚竟突然發(fā)難,他雖然武功在楚錚之上,但全無防備下,這一腳終究沒躲開,哇的一聲噴出口鮮血,癱在了地上。
楚錚笑呵呵地上前點了他的麻穴和啞穴,林風(fēng)自知上當(dāng),氣血翻涌,恨恨地盯著楚錚。
俠女仍在閉著眼睛在舞劍,楚錚咳嗽一聲,卻引來又一聲尖叫。
楚錚只好開口說道:“這位姐姐累了嗎,還是歇會吧。”
那女子睜開眼,楚錚笑著向地上的林風(fēng)一指。笑嘻嘻的楚錚還是有點可愛的,俠女驚魂稍復(fù),問道:“你把他怎么了?”
楚錚笑道:“我把他當(dāng)禮物送給姐姐,小小意思,不成敬意?!?
那女子有些懷疑,走近看了看,以她的武功,當(dāng)然看出林風(fēng)是內(nèi)腑受了重創(chuàng),她有些不可置信地回頭看了看楚錚,似乎不大相信這么一個小孩能將林風(fēng)打成這般重傷。
不過如此看來,剛剛也是這小孩在裝神弄鬼了。她不由松口氣,向楚錚招了招手:“小弟弟過來?!?
楚錚怎么聽這“小弟弟”都覺得別扭,很容易讓他聯(lián)想到別的東西,抗議道:“姐姐叫我小弟吧,不要叫小弟弟?!?
那女子莫名其妙,覺得這“小弟弟”真古怪,但還是答應(yīng)了:“好吧,就叫你小弟。不過小弟你怎么會在這里啊,你父母呢?”
楚錚答道:“我與父母出來玩,走散了。”
那女子有些不信,但兩人剛剛相識,不好再問下去。她走到林風(fēng)身邊,俯身在他懷中摸索了一會,掏出幾張紙來,借著月光看了看,不由道:“可惡。”
楚錚有些不明白,問道:“姐姐,這是什么?”
那女子答道:“這是南線江邊大營的兵力布署圖,這林風(fēng)也算是南齊武林的一位名宿,竟自降身份為南齊當(dāng)細(xì)作。此圖描繪得如此詳細(xì),應(yīng)該是花了不少功夫,如果讓他送回南齊,那對我趙國是大大不利。”
那女子面有憂色:“這樣看來,南齊真要聯(lián)秦攻打我趙國了?!?
楚錚看了看了地上的林風(fēng):“這個人姐姐準(zhǔn)備怎么辦?”
那女子沉吟一下道:“我準(zhǔn)備將他送往江邊大營交給楚大人,林風(fēng)在南齊也算是有身份之人,應(yīng)該知道不少機密。”
楚錚喜道:“姐姐認(rèn)識江邊大營在哪,太好了,我也正好要到那?!?
那女子疑道:“你不去找你父母,去那里干什么?”
楚錚語塞,想了想道:“我哥哥就在江邊大營里,我找到他后讓他送我回家。”
那女子搖搖頭:“如今江邊大營戰(zhàn)事即起,你哥哥怎么可能送你回家。”
楚錚道:“我先去大營找到我哥哥再說吧。反正姐姐也要帶這個林風(fēng)去那,我們一起走,也好有個照應(yīng)。”
那女子一曬,本想說你這小孩子能照應(yīng)什么,轉(zhuǎn)念一想,這小孩能徒手將林風(fēng)打成如此重傷,即使自己直接一掌擊在林風(fēng)身上也未必能做到,也許他真能幫上忙。
她想了想道:“不過此地離江邊大營還有一百好幾十里地,此人武功高強,雖然身負(fù)重傷,但我怕他還會溜掉?!?
楚錚滿不在乎說道:“那好辦,將他武功廢了不就行了?!?
林風(fēng)嚇得魂飛魄散,可惜啞穴被點,只能嗚嗚地叫著。
那女子也吃了一驚。練武者最珍惜自己的武功,若武功被廢那真是生不如死,武林中除非有什么深仇大恨,否則是斷然不會如此做的。那女子暗想:這小孩不知是何人徒弟,竟如此狠毒。
這倒錯怪吳安然了,吳安然與人對敵向來要么把人打死,這種犯天下武林人大忌的事他還沒做過。只是楚錚深受前世影響,現(xiàn)代人最講功利,只求結(jié)果、不講手段,官場、商場尤其如此,楚錚前世在仕途可說一帆風(fēng)順,但與人明爭暗斗也絕對不少,雖然他本性不壞,可對于各種陰毒手段也并不陌生。
先前那劉阿根恩將仇報,楚錚雖然放過了他,但此事對他沖擊著實不小,仿佛又讓他回到了那爾諛我詐的時代。在楚府這些年,眾人都對他極好,而且大多數(shù)古人遠(yuǎn)比現(xiàn)代人純樸,即使是張得利,也只不過有些油滑,對楚府還是很忠誠的,楚錚在這種環(huán)境下,又處在一小孩子的身軀中,也變得相當(dāng)單純,但劉阿根這事卻將他本性中陰狠一面不知不覺給激發(fā)了出來。
那女子怎么也不同意廢去林秋的武功,楚錚也無可奈何,便蹲下來在林風(fēng)身上細(xì)細(xì)地搜索著,內(nèi)衣、靴子都不放過,他知道象林風(fēng)這種間諜式的人物身上極有可能藏著一些機密事物。林風(fēng)怨毒的盯著他,雙目似要噴出火來。楚錚視而不見,不一會兒果然搜出了幾封用臘丸包裹的密函,是南齊下給在江邊大營和平原城的細(xì)作們的一些任務(wù),細(xì)作中居然還有一名驍騎營的校尉。
那女子大為驚喜,對楚錚的惡感也消除了幾分。楚錚卻覺得沒什么,象江邊大營這種邊防軍,有幾個細(xì)作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從林風(fēng)身上還找到了火折子,楚錚將劉阿根車上留下的柴火點燃,坐在火堆邊與那女子有一句沒一句的聊著。
楚錚剛剛將林風(fēng)擊倒,看似簡單,卻也費盡全身力氣,此時只覺得渾身酸軟,饑腸漉漉,于是取出包袱中的點心,分了些給那女子,自己狼吞虎咽地吃起來。
那女子嘗了幾口,心中十分驚異,這些點心做工精細(xì),用料講究,絕不是尋常人家能吃得到的,心中愈發(fā)疑惑,不禁借著火光仔細(xì)打量著楚錚,竟是越看越覺眼熟。
那女子突然問道:“小弟,你是姓楚吧。”
楚錚差點噎死,她怎么知道的。
看到他的表情,那女子愈發(fā)肯定:“我還知道你叫楚錚,是不是?”
楚錚嘴張得老大,突然想起這女子似乎也是平原城人,忙問道:“姐姐是不是也住在平原城?”
那女子點點頭:“是的,而且我們兩家隔的不遠(yuǎn),你小時候我還抱過你?!?
楚錚看她夜行衣下豐滿的身材,實在想不起什么時候見過這女子。
那女子笑道:“那時你還小,只有一歲多,我和父王到你家去過,離開時你還哭著不讓我走呢。”
“我叫趙琪?!?
“什么,你是琪郡主?”楚錚頓時目瞪口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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