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璉天真地道:“讀書識字是什么?”
鐘氏臉色登時一變,眾人聽著也覺察出幾分不對來。
王氏暗暗瞅了鐘氏一眼,心里卻沒有半點(diǎn)畏懼,她只是嬸娘,又不是親娘,自己的兒女尚且照應(yīng)不來,哪里會管隔房的侄子如何,況且連賈赦都不管賈璉,遂笑道:“璉兒年紀(jì)還小呢,急什么?近來國公爺身上不好,老太太忙得分身乏術(shù),原說了過些日子再給璉兒請先生,不料國公爺偏生沒了,只好再等一等罷?!?
鐘氏微微一笑,道:“理當(dāng)如此,自然是國公爺?shù)氖虑橐o?!?
回來便向李赫說了在榮國府打聽到的事情,道:“論理兒,不該我多嘴,只是我才知道璉兒說自己一應(yīng)待遇都是隨著二房一雙兒女的,好好兒的長子嫡孫倒跟著二房走,我看怕還不及呢。他們家珠哥兒和元姐兒身邊少說有七八個二等丫頭,七八個三等小丫頭,珠哥兒還有四個奶娘,四個嬤嬤,璉兒身邊卻只三四個二等丫頭,五六個小丫頭,四個嬤嬤,奶娘只有一個趙家的,姑太太從前的下人都被打發(fā)出去了。另外,珠哥兒和元姐兒各有先生,都是三歲時請的,半年前璉兒三歲時,榮國公可還好好兒的呢!”
李赫臉色沉了沉,冷冷地道:“恩侯是指望不得的,做老子的都不管兒子,別人隔著一房一輩,誰管璉兒上進(jìn)不上進(jìn)?縱然璉兒是國公府的長子嫡孫,可有珠哥兒珠玉在前,恩侯不爭氣在后,榮國公和史太君哪會在意他?!?
鐘氏嘆了一口氣,不再語,的確不能太過苛責(zé)榮國府當(dāng)家主事的人。
李恂得知后,嘆道:“等榮國公出了殯,咱們接璉兒過來住些時候,我來教導(dǎo)他幾日,等送他回去時,再修書一封給恩侯,讓他去聘我們看中的先生,必要人品方正,也有真才實(shí)學(xué),往后經(jīng)常接璉兒過來,我就不信咱們家還教導(dǎo)不好一個三四歲的娃兒?!?
商議妥當(dāng),李赫和鐘氏婆媳二人都十分贊同。
賈代善停靈七七四十九天后出殯,棺木寄存在鐵檻寺里,喪事告一段落,李老太太立即以思念女兒為名打發(fā)人去接賈璉。
榮國府如今忙著搬家,又忙著料理賈代善身后的梯己,顧不得賈璉,便答應(yīng)了下來。
接到璉兒后,李家上下卻聽說賈赦如今還是住在東院里,東院連著花園子,雖不及正院軒昂壯麗,卻別有一番小巧別致,而賈政卻因賈母以幺兒養(yǎng)老之名,一家浩浩蕩蕩從跨院搬進(jìn)了榮禧堂正院,而賈母則從榮禧堂挪了出來,搬進(jìn)榮禧堂西邊的大院落。
李赫嗤笑一聲,道:“若是史太君依舊住在榮禧堂里,賈二老爺住在其內(nèi)也算是名正順,如今史太君卻搬了出去,讓賈二老爺住進(jìn)去,這算什么?”
世人多疼幺兒,大戶人家如此行事的不是沒有,也不算亂了長幼之分,因?yàn)閹缀醵际抢咸≡谡?,幺兒跟著住,沒有說老太太搬出正院,幺兒卻住在正院里的道理,既說幺兒養(yǎng)老,就該是老太太住在哪里,幺兒跟著住在哪里奉養(yǎng)老太太才是。
賈赦成婚時便住在東院,李家去過多次,修建得自然是好,畢竟榮國府當(dāng)時聲勢正隆,財(cái)氣極大,和賈政成婚時住在跨院里相比,也不算委屈了賈赦,但如今就不好說了。
李恂搖頭不語,賈赦自己不爭氣,怪得誰來?不過榮國府如此行事,長此以往,賈璉恐怕會擺不正自己長子嫡孫的位置,須得好好教導(dǎo)。林如海是榮國府的女婿,榮國府行事不得章法,也得跟他說一聲,遂去信一封,但并不只說此事,而是將京城中的形勢告訴了他。
林如海先收到了榮國府報喪的書信,畢竟這封信在賈代善去世當(dāng)日就送出了京城,而李家的書信卻是在賈代善出殯以后。
接到消息時,林如海和賈敏一主外,一主內(nèi),正在接見族中旁支男女。
林如海自知嫡系子孫不盛,僅有自己一人,族中男女雖是旁支,也都出了五服,但畢竟都是姓林,有意提攜他們讀書,他沒有資格管賈家,還管不了自家么?他想修建一家書院,延請名師,教導(dǎo)族中子弟,若是家境貧寒的,不但可以免去束入學(xué),平常亦會貼補(bǔ)一二。
林氏旁支聞得此信,頓時喜出望外,忙都過來拜望,打聽詳細(x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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