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成晃了晃手里的茶葉包,“我是來給公主送茶葉。”
“大公子有心了?!奔а氲懒酥x,“昨日聽大公子說了茶經(jīng),我心里也有些想法。只是今日還沒備好,過兩日我再請大公子過來品茶。”
王成點(diǎn)頭應(yīng)了,也知不能久留,遠(yuǎn)遠(yuǎn)地沖著云德公主頷首行禮,這就告了辭。
王成走后,云德才上前喚住姬央,“大公子尋公主何事???”
姬央道:“他來給我送茶葉,昨日在難老泉恰好碰上了,沒想到他也鐘愛茗茶。姑姑,過兩日我請你品茶?!?
云德對茗茶并無喜好,她想說的重點(diǎn)也不在這上面,“哦,真沒想到他會親自來送。我是看著大公子長大的,還從沒見過他有如此殷勤的時候?!?
云德說得不算含蓄,姬央自然聽懂了她的外之意,她有些詫異地看向云德公主。
云德心知姬央這是聽懂了,“安樂,你已經(jīng)是成了親的人了,總要避免瓜田李下之嫌?!?
姬央沒想到云德居然會往這方面想,心里不覺好笑。她對男女之妨是沒有太多概念的,在洛陽宮中時她有許多玩伴都是勛貴子弟,也沒人敢說什么,只因她是蘇后的愛女。
是以姬央心里并不存在什么避諱的認(rèn)知,何況沈度就在她周圍,她也不慮他會誤會什么。
“姑姑你想多了,我是公主,他難道不該對我殷勤?”姬央道。
云德被姬央的話給噎了回去,按說天下所有的人都該對安樂公主殷勤,可王家的男人卻不一樣,他們早存了反逆之心,哪里會在乎安樂的公主身份,如今不過是需要利用她一下罷了。
云德不再說話,姬央也轉(zhuǎn)頭就遺忘了此事。
有時候人心太純也并非好事,姬央總覺得自己光風(fēng)霽月,心思坦蕩,無事不可對人,別人看她自然不會有齷蹉之思,因此行事不拘小節(jié),可人心隔肚皮,大多數(shù)人都是習(xí)慣于將人往壞處想的。
晚上姬央并未等到沈度來爬床,她也沒往多想。過得兩日,她自邀請了王成過府品茶。
王成的妻子竇氏將替王成準(zhǔn)備好的衣袍抖了抖,正準(zhǔn)備伺候王成穿上,卻聽他道:“穿那套新作的寶藍(lán)色的袍子吧?!?
竇氏應(yīng)了是,心里卻奇怪王成向來不在乎穿著之事,今日怎么突然挑了起來。
待穿戴整齊,新袍子將王成越發(fā)襯得儒雅溫潤,他在銅鏡里照了照,自己也覺得滿意,抬手整理了一下頭冠,正準(zhǔn)備出門,卻聽竇氏問,“郎君今日是要去哪里?”
王成素來敬重自己的夫人,也知道自己的行蹤瞞不過竇氏,便直道:“安樂公主請我去那邊府上品茶。”
竇氏如何能不知道王成的去向,只是心里有些不痛快這才問出聲的,她明知道王成對安樂不可能有什么真心,但看他居然為了安樂而反常地挑揀衣物,整理儀容,心里就有些不安。
王成安撫地捏了捏竇氏的手,“你別多想,如今三叔虎視眈眈,我必須爭取中州的支持。”
竇氏心里想的卻是,一個出嫁了的安樂公主哪里就能影響臣子的遷除,只她并不能潑王成的冷水,因?yàn)樗雷约哼@一房如今地處劣勢,安樂公主哪怕就是一根稻草,并不能救那溺水之人,但人絕望的時候就是稻草也是想抓住的。
王成如今的處境便是如此。
在公主府的歲寒亭里見著云德公主也在座時,王成心里是有一點(diǎn)兒遺憾的,不過來之前他也預(yù)料到了這情形,不過是心存一絲僥幸,以為可以和安樂公主單獨(dú)相處而已。
王成覺得安樂公主小小年紀(jì),那冀侯又是個風(fēng)流的,對她恐怕并不上心,這才出門四處玩耍,既然連侍衛(wèi)都能引得她另眼相看,他覺得自己的機(jī)會也不會太小,那日在難老泉他于姬央面前也是有意賣弄。
見著姬央就在亭里,王成又整理了一下衣冠這才邁步往前。
姬央雖然覺得王成的舉止有些造作,可并不以為意,她對他這個人并無一絲興趣,只是難得有人可以論茶經(jīng),這才請他過府的。
彼時姬央正在煮水,她手邊是一個小風(fēng)爐,上面坐著銅銚子,見王成走進(jìn)來,請了他入座,也不再多話。
王成見姬央幾近虔誠地從陶罐里舀出茶葉放入碗中,那銚子里的水剛好沸騰,她左手輕輕拉著自己右手的寬袖,提起銚子在碗里注入水,待那水面堪堪沒過茶葉便停了手,又從旁邊拿起碗蓋扣在茶葉碗上,輕輕晃了晃,又將那黃褐色的茶水濾去,再重新倒入水,這才遞給云德公主和自己二人。
雖然昨夜大雪,但姬央穿的依然是寬袖薄衫,只外面罩著灰狐毛大氅,顯得寫意風(fēng)流。她那套煮茶的動作雖不見特別,可被如斯美人做來,仿佛春水漾波,未聞茶香,已知必定是清香撲鼻,甘甜潤口。
“如此喝來倒也的確清香?!痹频略u了一句,她今日來品茶不過是看在姬央的面子上而已,于此等不入流的東西她本是不上心的。
王成聽見云德公主的聲音才反應(yīng)過來,他居然看姬央的手都看呆了去。那纖纖玉手無論是提壺還是執(zhí)杯都異樣雪白可愛,恨不能握在手里細(xì)細(xì)把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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