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成端起茶碗,舉袖遮面飲了一口,果然是清香撲鼻,唇齒留香,比昨日難老泉水煮的茶似乎又更別有清香。
果然是知音。
姬央立時笑了起來,“大公子的鼻子真靈,煮茶的水是還是難老泉的水,只是這兩日我叫人鋪了細(xì)砂石在水底,再過濾了一遍,泉水更清冽一些?!?
王成沒想到這茶水得來如此不易,不由笑道:“只有公主這樣風(fēng)雅的人才想得出如此精細(xì)的煮茶之水?!?
姬央得意一笑,旋即又有些惋惜道:“可惜器具卻不趁手。這茶碗粗大,色澤也暗沉,只能品茶而不能賞茶。若是能燒出細(xì)白瓷就好了,那便可以賞茶湯之色了。”
王成一聽姬央說起茶器,也大感興趣,他也時常嘆息品茶之具太粗俗而不配這茶君子。只是時人不愛茗茶,也不覺飲茶風(fēng)雅,甚少鉆研用心。
“洛陽宮中的造辦司下倒是有專門的窯廠為宮中燒制瓷器,待我寫明要求,繪了圖叫人送過去,希望下回咱們再品茶的時候,就能有趁手的茶器了?!奔а氲?。
借著這個話題,王成很想對姬央說下次還不知道他有沒有那樣的機(jī)會了,只是因著云德公主在側(cè),許多話他都不能直說,畢竟她可是他三叔王忱的姘0頭。
一時間姬央和王成就著茶器的話題聊得熱火朝天,云德雖然不感興趣,卻也沒有挪步的意思,她一是擔(dān)心王成引0誘姬央做出錯事,二也是有替王忱監(jiān)視王成的意思。
到晌午時,因云德公主并未留飯,安樂公主似乎也天真得不懂人情世故,王成只好戀戀不舍地走了。
而另一邊王曄得知安樂公主請王成品茶,王成在公主府逗留了大半日的消息時,不由狠狠地道:“真是賤人,離了男人怕就活不了了。”他倒不是有求于姬央,只是覺得這般絕代風(fēng)華的公主若不能收入房中,真是枉來世上走一遭。
但姬央似乎對他不假辭色,這難免就叫王曄在王成面前低了一頭,他如何受得了,心里打定主意一定要叫姬央好看,后悔她自己有眼無珠。
姬央可不知道王曄已經(jīng)動了歹心,她心里正煩惱著好幾日都不見沈度來爬床了。她也不是坐以待斃之人,捉不到沈度的影子,那是因?yàn)樗梢圆挥美硭?,但劉詢可沒有這膽子,好歹姬央可是主母呢。
所以姬央連威脅帶誘騙地逼著劉詢替她傳話,說是如果沈度再不出現(xiàn),她就要跟云德公主告辭了。
這晚熄燈之后,姬央可總算是又見著神龍現(xiàn)首不現(xiàn)尾的沈度了。
“六郎,你最近都很忙嗎?”姬央摟住沈度的腰不松手,仰頭看著他的臉,側(cè)秀成峰,怎么看就怎么喜歡。
“怎么?你玩夠了就想起我來啦?”沈度淡淡地道。
雖然沈度不怎么發(fā)火,但姬央對他先天就有些懼怕,察覺到了他的不快,趕緊小心翼翼地解釋,“我一直都是想你的呀。”
沈度推開姬央的手道:“我來并州是有正事兒,下次別再拿事情要挾我?!北M管沈度沒有說什么狠話,神情也并不嚴(yán)肅,可姬央就是能聽出他話里的認(rèn)真之意。
“那你不要不理我行不行?”姬央可憐兮兮地道,“我知道你有正事兒要忙,我也不是讓你每天都來看我,可是你不要連著幾天都不理我行不行?”
瞧瞧這就是人前倨傲懶散的安樂公主,到了沈度跟前卻像是沒了骨頭似的,更不知骨氣為何物。
沈度抬手摩挲了一下姬央的臉,“你若是無聊就去外面走走,不然叫王成來講茶經(jīng)也行?!?
姬央眨巴眨巴眼睛,她還以為沈度根本不關(guān)心自己呢,卻原來他也是知道王成的。
姬央心里有小小的得意,將臉湊到沈度跟前道:“你是不是吃他的醋了?”
原來姬央也不是傻子,云德的話她也聽得明白,只是她存著女兒家的一點(diǎn)點(diǎn)小心思,就想試試沈度對她的心意罷了。
這會兒她見沈度提及王成,心里比夏天飲冰還舒坦,越發(fā)膩到沈度懷里道:“他的茶經(jīng)我都聽完了,我請他和姑姑品茶,不過是為了練手而已。我心里只想給你一個人煮水烹茶,等我練好了手藝,洛陽那邊再將茶具燒制好之后,我日日煮茶給你喝好不好?你一定會喜歡的?!?
“公主高興便好?!鄙蚨鹊?。實(shí)際上沈度這話還真不是敷衍,只要姬央玩得歡暢不來煩他那便一切都好。至于她親近王成,只要沒有太出格的舉動,他也并不放在心里。
當(dāng)然沈度也得承認(rèn),姬央作為蘇后的愛女來說,真算是比較省心的公主了。重要的是她知道什么該問,什么不該問。比如沈度來并州的意圖,姬央就從沒問過。
可惜即使姬央這樣乖順懂事,也還是留不住沈度,她見沈度起身往外走時,不由驚詫,“這么晚了你還要去哪里?。俊?
沈度俯身替姬央掖了掖背角,“快睡吧,我得閑了再來陪你。若是晚上害怕,就叫玉髓兒進(jìn)來陪你?!?
“我不害怕,你若是忙完了,不管多晚都可以來我這兒,我不怕被你吵醒的?!奔а塍w貼地道。
沈度“嗯”了一聲,自頭也不回地走了。
姬央在沈度走后狠狠地踢了幾腳被子,濃濃的挫敗感包裹著她,想她安樂公主什么時候吃過這樣的癟啊?問題是還有苦無處述,都是她心甘情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