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四哥與四嫂,不愛吃鹿肉?”在大家動(dòng)筷之前,玖珠問了一句。
“或許是吧?!卞吠趿闷鹦渥?開始對鹿肉下手。
安王終于想起,被他忘記的是什么了。
忘了請四弟!
正當(dāng)他準(zhǔn)備派人去四弟院子里請時(shí),就看到云延澤與孫采瑤從內(nèi)院走出來。
彼此眼神交匯,氣氛變得尷尬。
云延澤見兄弟幾人整整齊齊圍坐在桌邊,又看到安王臉上略顯尷尬的笑,哪還不明白這是怎么一回事。
“四弟,你來得正好?!膘o王開口:“二哥設(shè)鹿肉宴,我們正準(zhǔn)備派人去請你們二人,剛巧你們就出來了,快請入座。”
孫采瑤憂心忡忡,殿下向來清冷矜貴,幾位皇子如此慢待……
“多謝?!痹蒲訚梢幌埔屡?在桌邊坐了下來。
此情此景,孫采瑤更加心疼,若是以前的殿下,何須如此委屈自己?
按照皇子排序,云延澤應(yīng)該坐在宸王上首,但是宸王卻坐在安王旁邊。
懷王妃與安王妃殷勤地與明玖珠說著話,滿滿都是討好的意味。
她們討好的當(dāng)然不是明玖珠,而是明玖珠身旁的云渡卿。
云延澤看向懷王,見對方心不在焉,不由得在心底冷笑一聲,身為長子,大哥真的甘心做云渡卿的馬前卒?
“肉,自己烤著才有意思。”安王學(xué)著云渡卿把袖子挽起來:“今天我們誰也不要人伺候,諸位以為如何?”
“好?!睉淹醵似鹱郎系木票豢陲嫳M:“都自己動(dòng)手?!?
一群皇子皇子妃豪情萬丈地開始自己烤鹿肉,最后得到一堆無法入口的烤肉。好在桌上還有其他菜下酒,才勉強(qiáng)挽回他們的顏面。
玖珠看不得他們糟糕好東西,把烤好的肉放進(jìn)宸王碗里,烤肉的香味,傳到了所有人鼻子里。
眾人見宸王吃得津津有味,心情頓時(shí)變得不太爽快。大家都沒成功吃到烤肉,你們兩個(gè)怎么不合群?
宸王并不知道哥哥們對自己怒目相視,或者說他即使知道,也會(huì)假裝無事發(fā)生。如果只是這樣也罷了,他吃下烤肉,放下筷子后往自家王妃跟前一湊,跟她學(xué)著烤肉。
“殿下真厲害?!?
哦,只是把肉翻了個(gè)面,有什么厲害的?
“殿下做得真好?!?
嘖,在肉上刷了一層蜂蜜,肉都烤老了。
“殿下怎么做什么事,都是一學(xué)就會(huì)?”
呵,那不可能,除非他吹牛。
“來,嘗嘗?!卞吠醢芽竞玫娜鈯A起來吹了吹,喂到玖珠嘴邊。
烤焦的鹿肉有些柴,調(diào)料沒有灑均勻,咸味過重,甚至有些許苦澀,口感并不好。
“味道怎么樣?”
玖珠看著殿下期待的眼神,笑了。
高傲的仙男,為她從天而降,為她染上煙火。執(zhí)印拿鞭的手,沾上油煙,煙熏火燎之中,只為了親手給她烤一片肉。
咽下鹿肉,玖珠笑著點(diǎn)頭:“很好吃?!?
“那我繼續(xù)給你烤?!?
“好的呀。”
幾杯酒下肚,懷王毫無醉意,他看著幾乎快黏在一起的云渡卿與明玖珠,嘖了一聲,當(dāng)年他跟王妃剛成親那會(huì),也沒這兩人黏糊啊。
“王爺,奴婢為您倒酒。”一個(gè)宮女端著酒壺,柔聲為懷王倒了一杯酒。
懷王看到這個(gè)宮女,下意識地看了眼懷王妃,見懷王妃沒有注意到,開口道:“退下吧,本王這里不需要你伺候?!?
“是,奴婢告退?!睂m女盈盈一拜,捧著酒壺退走。
“二哥今天得的鹿肉,真不錯(cuò)。”靜王漸漸摸索到烤肉的訣竅,稱贊道:“難怪特意叫上兄弟一起”
云延澤抿酒不,孫采瑤把烤好的肉放到他碗里:“殿下,你嘗嘗?”
“有些咸?!痹蒲訚梢Я艘恍】冢骸澳阃諞]有做過這些,已經(jīng)很好了。”
孫采瑤摸了摸手背上被油燙疼的地方,展顏一笑。
安王妃把自己手里烤得黑黑焦焦的不明物體扔到一邊,重新烤了片勉強(qiáng)能看的肉,放到安王碗里。
安王默默把肉吞進(jìn)肚子里,連嚼也不敢嚼。
“來,今日我們兄弟五人齊聚,共飲一杯。”懷王端起酒杯:“愿……兄弟情深,不忘今日同聚之喜?!?
宸王放下筷子,跟著端起酒杯:“來。”
五只酒杯碰在一起。
酒相同,酒杯一樣,可是飲酒的心情,卻是各異。
第二杯,皇子皇子妃都舉起了杯。喝的時(shí)候,宸王拿過玖珠手里的杯子:“她不擅飲酒,我替她喝了。”
“好?!卑餐蹩滟潱骸拔宓芎闷橇??!?
玖珠等宸王喝完兩杯酒,挑了肉喂到他嘴邊,幫他壓一壓酒意。
不過殿下方才替她喝酒的姿勢,好瀟灑。
酒過幾巡,幾位皇子已經(jīng)有些醉了,他們時(shí)而述說年少時(shí)的事,時(shí)而互相搭著肩膀放聲高歌,倒真有幾分親兄弟的樣子。
“菜涼了,換新菜上來?!睉淹蹂酒鹕?,對幾位弟妹道:“由著他們自己鬧,我們?nèi)ヅ赃呎f說話?!?
靜王妃與孫采瑤沒有動(dòng)。
安王妃與玖珠起身跟懷王妃坐到旁邊的石桌旁,宮女為她們端來解膩的茶。
聽著幾位皇子不成調(diào)的歌聲,懷王妃嘆息一聲:“我已經(jīng)很久沒有看到他們兄弟五人,這樣聚在一起了。”
安王妃看了眼玖珠沒有說話。
懷王妃輕笑出聲:“這會(huì)兒我們妯娌之間說話,不用管他們男人怎樣想。”
“我們這些嫁到皇家的女子,平日里說話做事,總要處處留意,時(shí)時(shí)小心,這會(huì)兒難得做一場自己,也不用顧忌太多了?!睉淹蹂Z氣一頓,看向玖珠:“玖珠?!?
玖珠正低頭喝茶,聽?wèi)淹蹂凶约?,抬起頭眨眼看她。
“謝謝你?!睉淹蹂淳林榈难凵窭?,有幾分慈愛。
玖珠不解地看懷王妃,謝她什么?
懷王妃笑出聲來:“他們唱歌,我們不能沒滋沒味干坐著,我給你們彈一首曲子?!?
宮人把琴拿了來,懷王妃撥弄著琴弦:“當(dāng)年我因在皇后娘娘舉辦的賞花宴上,彈了一曲,被母妃看中,最后嫁進(jìn)王府?!?
“琴,我已經(jīng)很久不彈了。”她臉上的笑意稍淡:“若是不好聽,你們倆就多擔(dān)待擔(dān)待?!?
曲音成的那一刻,玖珠不自覺放下茶杯,坐直了身子。
就連陪坐在丈夫身邊的靜王妃與孫采瑤都轉(zhuǎn)頭朝這邊看了過來。
平日里看起來規(guī)矩又穩(wěn)重的懷王妃,彈出來的曲子,卻有著幾分春日的生機(jī)勃勃。
聽著曲,玖珠仿佛聽見了春風(fēng),看見了草木生長,百花盛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