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紫明宮
冥月此時靜靜地坐在寢殿的屋檐上,今日難得沒有落雪,她獨自掃了一片雪留出一塊空處,曲腿坐在那里,眼神飄乎乎地落在了偏殿的角落。
這些天她都未曾去過偏殿,天氣冷了也不知道師傅過得如何,或許師傅也并不想看見自己,每一次行房都是她獨自一人情深,師傅早已是恨死自己了罷。
想到這里,她微抿唇角勾起了一絲極淺的冷笑,無論如何,只要到最后他的身邊還是自己就好。
白瀟瀟背著藥箱從偏殿走出,這些天地凍天寒的,泠崖身上的寒毒發(fā)作得很是猛烈,雖然沒聽見一絲呻吟,但那蒼白的臉色還是難以掩蓋住身體虛弱的事實?;蛟S是應(yīng)該讓泠霜知道自己的生身父親的事情么。
冥月的眼神隱約閃過一絲寒意,但也只是一瞬間就從屋檐上飄落,徑直走進了偏殿,殿中寒氣逼人,她忽的明白這些天下雪了,她還沒給師傅提供木炭,這些日子怕是過得艱難。
“師傅?!彼p手輕腳地走進去,輕聲喚道。
病榻之上躺著一個人,身上蓋著一床薄薄的被褥,整個人瑟縮在角落里面,盡可能地裹緊了被子,即使是這樣還在止不住地瑟瑟發(fā)抖。
一瞬間心疼的感覺幾乎是充斥在心間,這不是她所想要的,她躡手躡腳地掀開他的被子,才一觸及到他的身體,那一抹冰涼不由得讓她手驟然一抖,連忙將那個人扶起,一口咬破腕部的皮膚,血順著傷口緩緩滴落在他的口中。
早年她亦曾因蓮心訣反噬身中寒毒,服下了昆侖冰蓮之后硬是控制住了體內(nèi)的寒毒,她的血自然是最好的補藥,卻也是最烈的毒藥,這也正是她不用自己的血為阿紫入藥的原因。
如今師傅體內(nèi)被她硬生生灌下兩種相克的毒藥,以毒攻毒自然是最好的方法。
懷中的身體漸漸暖和起來,她松了口氣,隨意扯了床簾上的一塊包扎上了腕部的傷口,解下了自己披在肩上的裘衣蓋在了懷中之人的身上。
懷中依舊昏睡不醒的人低聲含糊不清地念著什么,她靠近他的嘴邊只是一聽,渾身不由得一顫,這是什么意思!他事到如今卻還是記掛的是——她。
“情兒……對不起……”
他不是說恨她入骨!
他不是說想要飲她的血食她的肉!
他不是說要親手將她挫骨揚灰!
這一句對不起,又是對么虛偽的存在!
她猛然間推開他,心里很不是滋味,明明口口聲聲這么說,可為什么竟有了些甘之如飴的錯覺,這是什么感覺,許多年都未曾有過了。
“怎么是你?”泠崖被她這樣一推,從昏睡之中清醒過來,眼前依舊是一片黑暗,聞著那一抹氣息,便知道是冥月。
“怎么?師傅便是這般不想見我?”她一如往常般毫無感情地說道。
泠崖漸漸皺眉,口中充斥著濃重的血腥味,但身體卻不曾像之前那般冰冷,陣陣暖意從身體的深處傳開四散,他忽的明白是冥月給自己喂了血輸了內(nèi)力。
“見你?我已經(jīng)瞎了早已是眼不見心不煩?!便鲅吕渎曊f道,甚至都沒有意思性地掩飾。
冥月只是一笑,雖說眼前之人什么都看不見,師傅,其實情兒根本不曾想我們之間會變成這樣,但事實上我們還是走到了這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