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嘉還沒來得及反應,傅寧硯已經開始數著手表倒計時,“十、九、八……三、二……”他貼近蘇嘉的耳朵,輕聲說,“世界為你閃爍”,而后打了一個響指。
一瞬間,突然整條街上的路燈都應聲亮起來,霎時間暖黃色光芒傾瀉而下。
蘇嘉驚訝得瞪大了眼睛,半晌沒回過神,“這……”
傅寧硯似乎非常滿意蘇嘉的反應,“我這塊能夠精確到十分之一秒的手表能夠博你片刻歡心,倒也不枉它的價值。滿意嗎,嘉?”燈光下他長身玉立,狹長的眼中滿是狡黠而又自信的笑意。
這一刻心情復雜極難形容,無疑這不是魔法,但論及讓人驚喜的程度,卻勝似魔法。
蘇嘉長到二十四歲沒有談過一次戀愛,但也知道方才這個橋段的浪漫程度絕對可以排進名單前十。即便此刻身邊站著的是傅寧硯,也無損它本身帶給她的片刻愉快,于是第一次她全然放下敵對情緒,對傅寧硯真誠地說了一句:“謝謝?!?
傅寧硯便心滿意足牽過她的手,朝齊樹推薦的餐館出發(fā)。
晚飯之后夜市剛剛開始,沿河火樹銀花,便如燈火的海洋,悠悠蕩漾的河水也好似有萬千碎鉆投入其中。河里蕩著烏篷船,船家慢悠悠的搖著櫓,時而興之所至信口唱幾句民歌。
傅寧硯和蘇嘉也租了一條小船,坐在船頭吹著夜風緩緩蕩回旅館。傅寧硯“路燈魔法”之后,蘇嘉的心情就一直處在輕松的狀態(tài)。此刻坐在船上,看著蔓延而去的十里煙火,便覺流淌在自己體內的鄉(xiāng)魂正在輕緩的流水聲中漸漸蘇醒——她居然為了自以為是的理由逃離了自己的故鄉(xiāng)十八年,如果不是傅寧硯……
蘇嘉頓時一怔,不由朝傅寧硯看去。傅寧硯此刻卻未看她,只含笑看著岸上鱗次櫛比的店鋪。夜色中他臉部輪廓不甚分明,因此意外有一種溫柔之感。
就在此時,傅寧硯卻轉過頭來,蘇嘉閃避不及,二人目光頓時直直對上。
電光石火之間,蘇嘉心臟頓時漏跳一拍。
而她立即意識到,這個反應太過詭異甚至……恐怖,她居然因為這樣一個猝不及防的對視……
蘇嘉當下別過目光,硬生生將這樣反常的情緒從自己的腦海中剔除。
蘇懿行以前時常說她,性格矛盾但總歸是個濫好人,對任何弱者都抱有同情之心。如果這個歸納準確的話,那她的確是因為聽齊樹說傅寧硯為了家里的要求而放棄最愛的藝術,而對他產生了些許同情。這些許同情在她原本牢不可破的防線上打開了一條口子,方才的反常就源于此。
為自己的反應找到合理解釋之后,蘇嘉總算將自己從慌亂中解救出來,而此時旅館也已經出現在視野之中。
烏篷船搖搖晃晃地靠了岸,傅寧硯掏出一張一百的遞給船家。船家翻了半天,沒有湊足零錢。傅寧硯笑著擺擺手,“不用找了,就當是請老船家您喝酒吧?!?
“那,那怎么好意思。”
傅寧硯笑笑,握住蘇嘉的手從青石的臺階上緩緩上了岸,剛走到旅館門口,蘇嘉的手機響起來。她將手從傅寧硯手里抽出,掏出手機,發(fā)現來電人是聶君君。
她按下通話鍵還未來得及說話,那邊就傳來極其凄慘的哭聲:“嘉姐,你在哪里……”
蘇嘉頓時慌了,“君君,怎么了?”
“嘉姐……你,你能不能回來……我好難受……”那端泣不成聲。
“君君,你先告訴我,到底發(fā)生什么事?”
然而聶君君只是哭不肯回答,蘇嘉詢問多次依然無果,又實在擔心,只好說,“好,我馬上回來,君君你先去休息,答應我千萬不能做傻事?!狈磸桶参繃诟蓝啻?,方結束了這個電話?!叭?,我要馬上回崇城。”
這個時間已經沒有出發(fā)去省會城市的汽車,蘇嘉知道自己的要求有些強人所難,但君君一貫堅強從未如此歇斯底里,無論如何,她必須趕回去,無論傅寧硯同不同意。
傅寧硯卻毫不猶豫地點頭,“你上去收拾行李,我打電話叫車,十五分鐘后我們出發(fā)?!?
蘇嘉重重點頭,轉身朝著樓上飛奔而去。
所幸此時不是旅游旺季,他們順利訂到了當晚的機票,到達崇城已是凌晨四點。譚睿在機場等候多時,二人一下飛機就馬不停蹄趕回蘇嘉家里。
到達樓下時,三樓的一扇窗戶還亮著燈。蘇嘉打開車門朝著樓上飛奔而去,腳步震得整樓樓梯間的聲控燈都亮了起來。
蘇嘉猛拍聶君君的家門,“君君,快過來開門!”她叫了很久,聶君君終于出來應門。她穿著一件吊帶的睡衣,披頭散發(fā),雙眼和嘴唇都已哭得紅腫。
蘇嘉松了口氣,立即一把緊緊抱住聶君君,柔聲安慰:“沒事了,沒事了……”
聶君君頓時嚎啕大哭,“嘉姐,他……他不承認我是他女朋友,明明我們,我們已經……”
蘇嘉心里一驚,明白過來事情的來龍去脈,以及為何聶君君沒有告訴她與班長發(fā)生進展的事。
“君君,是什么時候發(fā)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