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會試,似乎整個京城的目光都聚焦在這次考試上,和科舉有關(guān)的東西賣的極為紅火,顧青云也跟著沾光,他家的院子極為好租,租金大漲。
三月初九凌晨,何謙竹進(jìn)入考場。
“這次一定行?!鳖櫱嘣坪秃沃t竹并肩走出門,天氣寒冷,現(xiàn)在說話都會呼出一團(tuán)白氣。
何謙竹抿嘴一笑,拉緊身上的皮衣,面色平靜無波,整個人卻顯得很精神,只低聲道:“盡力而為?!彼菹⒘舜蟀胩?,如今精神很好。
顧青云點點頭,拍拍他的肩膀道:“今年天氣還是這么冷,一定要保重身體。”這讓他又想起他參加會試時的情形,比現(xiàn)在還要冷,幸虧第二場考試后皇帝下旨可以穿皮衣。
“你放心,我又不是第一次考,你還跟著起來做什么?有這時間還不如休息,你今天還要去衙門?!焙沃t竹說到最后,語氣就帶著埋怨,臉上卻露出笑容。
“沒事,我待會就回去睡個回籠覺,離天亮還早?!眱扇艘呀?jīng)走到顧宅的門口,顧青云望了望天,只有幾顆稀稀疏疏的星子在空中閃耀,門前的大街上只有各家的燈籠照亮著道路,除非是家有考生,否則凌晨這個時候都是非常安靜的。
這時,隔壁的方宅也有人出來了,這是借住在方家的兩名越省舉人。他們進(jìn)場的時間和何謙竹差不多,所以就一起坐馬車前往。
“顧大人!”兩人見到顧青云趕緊過來行禮。
顧青云回禮,微笑道:“好好考,祝你們金榜題名。”
“借大人吉?!眱扇诵α似饋?,眼里有著忐忑,也有著憧憬。
目送何謙竹進(jìn)入馬車,顧青云等他們走后,他呼出一口氣,跺了跺腳,見隔壁的方宅門房在看著自己,就趕緊轉(zhuǎn)身回房。
“夫君,你說這次何師兄能考中嗎?”正當(dāng)顧青云在脫外衣時,身后突然傳來簡薇幽幽的聲音。
顧青云微微一驚,轉(zhuǎn)身看她:“是不是我吵到你了?”明明自己起來時已經(jīng)很小心了。
“沒有,是我自己醒了?!焙嗈卑芽空砟眠^來放在床頭,半坐起來,見顧青云還在坑上磨蹭,就叫道,“趕緊進(jìn)來,我不怕冷?!?
“我這不是身體還冰著嗎?想假裝體貼你都不行?!鳖櫱嘣菩χ緡佉痪洌挷徽f就掀開被子鉆進(jìn)去。
一股暖意傳來,顧青云舒服地呼出一口氣,把被子拉到肩膀,手卻抱著簡薇的腰,感受到她全身顫抖了下,忍不住嘲笑道:“呵呵,剛才還說不怕冷,薇兒,你趕緊躺下來,這大半夜的最是凍人。”
見狀,簡薇只能跟著躺下。
既然一時半會睡不著,兩人就緊挨著說悄悄話。
“這大冷天還得去排隊考試,夫君,咱們顧家的男人以后就是走這條路了。”簡薇的話意有所指。
顧青云聽明白了,只能安慰道:“‘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這俗語說得不錯,以后兒子他們想晉身就得從科舉來。不過不要緊,一次不行再考幾次,以后咱們家立個家規(guī),三十歲之前考不中秀才就不要考了,得開始專心學(xué)習(xí)另一種謀生的技能,最起碼公中不會出錢白養(yǎng)他,至于他之后想怎么考這是他的事。這人吶,可不能把一輩子的時間都花在科考上。”至少考中秀才后只要不是那種太過于無能的人,總能找到一份養(yǎng)家糊口的工作。
像三弟顧青安就是了,今年二十三歲依然是童生,老是倒在院試這一科。要不是他家住在縣城,考試的成本不高,顧青云相信,二叔家一定會鬧矛盾,畢竟二弟顧青平還得繼續(xù)參加鄉(xiāng)試,每考一次就得花一筆錢,二叔家是有鋪子和田地,但每年的結(jié)余相信并不算多。
這讓他不得不佩服二叔的頭腦,能想到要為三弟顧青安娶一個嫁妝豐厚的妻子,要不然三弟以后的科舉之路就不一定順利了。畢竟就算他或者其他親人能資助,但大家都是各自成家的人,肯定不能資助他一輩子。
想到如今顧青平去教書,顧青安學(xué)習(xí)裱糊書畫已經(jīng)出師,顧青云就覺得這條路子應(yīng)該是正確的。
“這行嗎?”簡薇卻沒想到顧青云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行不行看成效?!鳖櫱嘣葡肫鹱约阂郧翱吹竭^的考生,都白發(fā)蒼蒼了還不死心,如果家境富裕就算了,可家里窮得揭不開鍋,每次考試都是向別人借錢,讓老娘妻子甚至孩子們養(yǎng)著,讓人看了無語。
事實上,如果不是皇帝開恩,年紀(jì)越大的人越是考不上,畢竟考上后你都沒幾年時間為皇帝效力了,這不是浪費資源嗎?而且屢試不中的人答題很容易有股戾氣和怨氣,這樣的考生主考官不會喜歡。以前他只聽方仁霄說過,這次他在湘省改卷時就看到了,非常明顯。
這樣的卷子,如果不是非常出色是不會錄取的,即使錄取也是排名靠后。
簡薇沉吟起來,左思右想,見顧青云沒有把話說死就沒有揪住這個話題不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