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如意的心一沉。
阿史那剎黎和迦元夫人雖然都站在她的身后,并不能看到她眼中一閃而過的錯愕,但這一刻的呼吸急促,阿史那剎黎還是敏銳的捕捉到了。
他皺眉,低頭看著床邊的商如意:“怎么了?”
“沒——”
商如意看著雷玉緊蹙的眉頭,下意識的想要隱瞞,但立刻又回過神來,再看了一眼雷玉蒼白的臉龐,她深吸了一口氣,低下頭去。
“嗯?”
阿史那剎黎越發(fā)感覺到不對,正要再問,這時,一個婦人被剛剛那個婢女帶著,急匆匆的走了進(jìn)來,正要對可汗和夫人行禮,迦元夫人已經(jīng)迫不及待的說道:“趕緊去給小王妃看看,千萬不要傷著她了。”
“是?!?
那婦人立刻走到床邊,原本還嫌覺得商如意有些礙事,正要叫她讓開,但一低頭,看到小王妃竟然在昏迷中也一只手緊緊抓著她的手腕,立刻也知曉兩人關(guān)系匪淺,便不再多話,只說道:“勞煩你把小王妃的手放到這里來?!?
商如意沉默著,將雷玉的手放到了床邊。
這婦人捏著雷玉比先前細(xì)瘦了不少的手腕上,將二指扣住脈門,診了一會兒,忽的一震,又急忙搬過雷玉的臉,看看臉色,再摸摸脖子。
見她這一番操作,身后的迦元夫人更擔(dān)心了一些,急忙道:“她到底怎么了?”
商如意仍然不動聲色,只在一旁靜靜的看著那婦人逐漸驚喜的表情,只見她將雷玉的手放下,然后轉(zhuǎn)身對著阿史那剎黎和迦元夫人畢恭畢敬的行了個禮道:“恭喜可汗,恭喜夫人。小王妃懷孕啦!”
“什么???”
迦元夫人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瞪大眼睛看著那婦人:“你,你說小王妃她——”
那婦人喜道:“小王妃有身孕了,而且,已經(jīng)兩個多月了?!?
又一次的證實,如同一塊巨石,重重的壓在商如意的心上。
她只覺得自己的心跳沉重,呼吸仿佛都比剛剛更困難了一些,再低頭看向雷玉蒼白的臉龐,緊蹙的眉頭,心酸的滋味油然而生。
自己,果然沒有診錯。
雷玉真的懷孕了。
而且,兩個多月了……
這一刻,她的腦海里冒出了許許多多的念頭,與那股心酸的滋味仿佛競爭一般的在心間翻涌著,她甚至不知道自己該喜該悲,又或者,該為雷玉喜,還是該為雷玉悲。
就在這時,身后又響起了阿史那剎黎低沉的聲音,相比起迦元夫人的歡喜,他顯然要更冷靜一些,問道:“剛剛她墜馬,有沒有傷著胎兒?”
那婦人急忙道:“小王妃身體康健,并沒有什么外傷,從剛才的脈象來看,這胎兒也還算穩(wěn)健,并沒有被傷著。不過,今后可再不能有這樣的顛簸和傷害?!?
迦元夫人這才松了口氣,心有余悸的道:“好,好!”
說著,她又高興起來,轉(zhuǎn)頭對著臉色稍緩的阿史那剎黎道:“可汗,趕緊把這個好消息告訴大家吧——伊阿蘇有后,可汗你,也后繼有人啦!”
商如意聽到這句話,又回頭看了她一眼。
阿史那剎黎那僅剩一只,卻盛滿了兇悍的眼睛里,此刻也閃過了一絲喜色,他輕輕的點了點頭,正要說什么,卻被一個很輕的聲音打斷了。
“別……”
一聽到這個聲音,所有人的心都震了一下。
商如意急忙轉(zhuǎn)頭,只見剛剛一直雙眸緊閉,昏睡不醒的雷玉慢慢的睜開了眼睛,那張美艷又犀利的臉上第一次露出了虛弱和柔軟的神情,她抬頭看著阿史那剎黎和迦元夫人,輕聲道:“別說出去……”
一看到她醒來,迦元夫人又是一陣歡喜:“雷玉,你醒了?!?
雷玉輕輕的點頭,但目光卻又慢慢的挪到了一旁的商如意身上,商如意沒有說什么,只沉默著坐到床邊,扶著她靠坐在自己的身上,兩個人親密無間的關(guān)系令阿史那剎黎又蹙了一下眉頭,但再看向雷玉,心中的不悅終究還是被喜悅沖走。
他說道:“雷玉,你要好好的保重身子?!?
雷玉低頭:“是?!?
“不過,伱剛剛說別說出去,是什么意思?”
“可汗,這個消息——我想暫時保密。”
“為什么?”
“因為,伊阿蘇還沒有回來。”
“……”
“我,我想等到他回來了,再第一個親口告訴他?!?
一聽這話,商如意的呼吸不由得一緊,倒是阿史那剎黎和迦元夫人對視了一眼,兩個人的臉上都露出了一絲喜色,尤其是迦元夫人歡喜的說道:“這倒是,他要做父親的事情,的確應(yīng)該讓你親口告訴他才是?!?
阿史那剎黎又蹙起眉頭:“他怎么還沒回來?不是說,只是去附近嗎?”
“這——”
迦元夫人遲疑了一下,還沒來得及說什么,就聽見阿史那剎黎憤憤道:“沒用的東西?!?
他雖然是在斥責(zé),可眼角眉梢卻都是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