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于等到了自己要的這句話,可商如意還是強壓住胸口劇烈的心跳,讓面上不動聲色,雖然這個時候,她幾乎已經(jīng)能聽到自己的心跳如雷,血液奔流的聲音。
她道:“長公主,難道不信?”
楚若胭揚起下巴,傲然中更透著幾分執(zhí)拗:“我不信?!?
商如意道:“若真的有災(zāi)難降臨,長公主該如何?”
“……”
楚若胭語塞。
她原本就是蠻橫的想要結(jié)束這個話題,完全沒有料到商如意的話綿中帶剛,一路引導(dǎo)她至此,還有這句話在等她,一時間完全失去了應(yīng)對的能力。而就在她無措的時候,商如意已經(jīng)繼續(xù)說道:“若真有災(zāi)難降臨,那么孛星現(xiàn),災(zāi)禍起的讖,就不是假的?!?
“……”
“那么,臣婦的舅父冒死獻上的化解之法,也非他的欺君,而是他誠心為陛下著想?!?
“……”
“既然如此,陛下也就不用殺他,對不對?”
她說這句話的時候,已經(jīng)完全不顧君臣之禮,直視了楚成斐的雙眼。而這位少年皇帝,本就沒有足夠的威信和膽力,這個時候被商如意步步緊逼的態(tài)度所懾,不由得生出一絲膽怯來,下意識的“呃”了一聲。
商如意立刻道:“好!”
而不等對面的人反應(yīng),她又緊接著道:“不用殺他,也就不用赦免,那陛下也就不需要通過賜婚這場喜事來驅(qū)散宮中的不祥,是不是?”
楚若胭越聽,眉頭皺得越緊。
片刻之后,她終于理出了一個頭緒,頓時冷笑了起來,看著商如意道:“有意思,你是想把所有的希望,寄托于出現(xiàn)一場災(zāi)禍上嗎?”
“……”
“就為了你自己,你竟然希望有災(zāi)禍降臨?”
這頂帽子扣下來,商如意的氣息也是一沉,而楚成斐立刻皺起了眉頭,怒目瞪向她。
商如意冷靜的想了想,搖頭道:“臣婦不敢這樣希望?!?
“……”
“臣婦的希望,是世間再無紛爭,百姓再無疾苦。所以,臣婦不會漠視災(zāi)禍的存在,只會直面災(zāi)禍的可能,若不能防患于未然,就要盡力去疏導(dǎo)解決。”
“……”
“臣婦更相信,這朝堂之上,沒有一個想要謀害陛下,他們都是為了江山社稷著想?!?
“……”
“可陛下和長公主殿下,若只為了一場婚事,就置之不顧,未免寒了百官的心。”
楚若胭擰緊了眉頭。
她原本想要扣一頂帽子到商如意的頭上,再要逼她就范也容易得多;卻沒想到,商如意的口中竟然也有一番慷慨陳詞,什么世間再無紛爭,百姓再無疾苦,倒是讓她后面的話沒了出口的余地。
這個時候,楚若胭也沒有閑心再跟她胡攪蠻纏下去。
于是,這位長公主深吸了一口氣,目光沉凝的盯著商如意,說道:“好,商夫人。本公主也不知道你哪里來的自信,但既然你要寄希望于這一場災(zāi)禍來洗清你舅父的罪孽——如此惡毒的心思,本公主也不能讓伱得意。”
“……”
“我們就賭一場!”
“……”
“孛星現(xiàn),災(zāi)禍起,這讖根本就不可信!”
商如意紅著眼睛盯著她,似笑非笑的道:“若真有災(zāi)禍降臨,陛下與公主,該當如何?”
楚若胭道:“那,便赦免你的舅父!”
聽到這話,商如意的眼睛更亮了幾分,但她卻沒有立刻答應(yīng),而是略一思索,然后沉沉道:“不,不是赦免!”
楚若胭一愣。
楚成斐也傻了——商如意折騰這么久,不就是為了她舅父活命嗎?
為什么,連赦免都不要?
就在兩人目瞪口呆的時候,卻見商如意沉著的道:“赦免,是人犯原本有罪,陛下宅心仁厚,網(wǎng)開一面赦免其罪;可若災(zāi)禍真的出現(xiàn),臣婦的舅父冒死獻上的化解之法就只是以自己的性命為陛下的江山社稷著想,這不是罪,而是功?!?
“……”
“所以,到那個時候,請陛下當著文武百官的面,宣布我舅父無罪——”
她原本還要說“他所獻的化解之法,也是正確的”,但這個時候只思慮了一瞬間,便將這句話暫時咽了下去,而楚成斐已經(jīng)被這幾個圈子繞得有些懵了,只茫然的看向他全然相信的姐姐。
楚若胭蹙著春柳般的眉尖,思索片刻,終于對著他輕輕的點了點頭。
楚成斐道:“好!”
“但是,”
楚若胭又立刻道:“天災(zāi)人禍,也是在所難免。我們總要有個時限,不能說等上幾十年,出現(xiàn)了災(zāi)禍都算在這星象之上吧?!?
商如意淡淡一笑,道:“當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