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成斐一愣:“難道不是?”
“陛下的這份賜婚文書,目的為何?”
“還用問,當然是要讓我姐姐跟鳳臣哥有情人終成眷屬啦?!?
“……”
商如意的喉嚨微微一梗,再看了一眼對面的楚若胭,倒也沒有多說,只道:“為此,便可赦免舅父之罪?”
“不錯?!?
“那,臣婦的舅父,又為何獲罪?”
“因為他胡亂語,罪犯欺君!”
“好,哪怕臣婦的舅父真的是在胡亂語,那他是因為什么,而到陛下的面前胡亂語?陛下又是因為什么,而容他到這兩儀殿中來胡亂語?”
“……!”
話至此處,楚成斐的喉嚨頓時像被什么扼住了似得,后面的話說不出來,而商如意卻平靜的微笑著道:“是因為——孛星現(xiàn),災禍起?!?
“……”
“陛下是因為要尋求化解之法,而向他們這些老臣詢問。臣婦的舅父是因為這個,才冒死向陛下諫的,不是嗎?”
“……”
“如今,就算陛下所求的婚事成了,臣婦的舅父也赦免了,但那讖與預示的災禍,陛下認為,解決了嗎?”
這一回,是楚成斐倒抽了一口冷氣。
他才突然發(fā)現(xiàn),原來他們做了這么多事,把這位將軍夫人單獨請進宮來,又把尚未成旨意的文書給她看,而即便一切成了,他最恐懼的事,卻沒有解決!
楚成斐囁喏道:“這,這——”
眼看著話題和皇帝的思緒都被商如意牽著走,楚若胭立刻沉下臉來,冷冷道:“我剛剛已經(jīng)說過了,什么孛星現(xiàn)災禍起,什么星象預兆,根本都是假的!陛下,不用去信這些!”
商如意只看了她一眼,仍對著神情還有恍惚的楚成斐繼續(xù)道:“陛下,長公主的話,臣婦不敢辯駁,畢竟,臣婦所知所學有限??墒恰頌榇髽I(yè)王朝的締造者,文皇帝和他的所知所曉,怕是我們不能及萬一的。”
一提起文皇帝,楚成斐和楚若胭的臉色也都變了。
別人還好,可那是他們的祖父,是大業(yè)王朝的開國皇帝,他的事情,就不是他們這些晚輩能隨意駁斥的。
趁著兩個人都沒反應過來,商如意繼續(xù)說道:“連文皇帝遇上了孛星現(xiàn)世的星象,都要尋找化解之法,難道長公主認為,文皇帝此舉,是無稽之舉嗎?”
“……”
楚若胭的舌頭一下子硬了。
就算她剛剛舌燦蓮花,將孛星現(xiàn)世的星象說得一文不值,可商如意抬出文皇帝,她就不敢再辯駁什么,畢竟,她就算身為長公主,能影響作為皇帝的胞弟,也不能去非議大業(yè)王朝的開國皇帝,自己的祖父!
一見她啞口,商如意趁機說道:“陛下應該也很清楚,文皇帝沒來得及使用化解之法,孛星現(xiàn)世的三天后,文皇帝便——”
“……”
“這,是大業(yè)王朝的不幸?!?
“……”
“而如今,這星象又一次出現(xiàn),陛下豈能輕視?若真放任不管——陛下細想,結(jié)果會是什么?!”
她越來越沉重的話,令楚成斐的臉色也越來越蒼白。
而眼看著姐弟二人都被她說得啞口無,身為皇帝的楚成斐更是被文皇帝未行化解之法,三天后便駕崩的事實而嚇得魂飛魄散,商如意卻突然話鋒一轉(zhuǎn),道:“而這,也許是這場孛星現(xiàn)世與預示的,最輕的災禍?!?
“伱說什么?”
一聽這話,楚若胭的臉色都沉了下來,尤其看了一眼還有些倉惶的弟弟,立刻又道:“陛下的生死,牽涉江山社稷,你居然說這是最輕的災禍?!”
商如意正色道:“臣婦研讀過先杜皇后留下的典籍。杜皇后與文皇帝,并稱二圣,二圣對先秦典籍最推崇的一句便是——民為貴,社稷次之,君為輕。”
“……”
“若孛星現(xiàn)世所預示的災禍,涉及陛下,這的確是天大的災禍,但在民,在社稷之前,這已經(jīng)是最輕的了?!?
她越說,楚成斐的臉色越難看。
而楚若胭已經(jīng)有些混亂了,她原本以為今天的談話,從商如意見到沈世之后開始,到她拿出這份賜婚文書,自己都是穩(wěn)操勝券的,卻沒想到,幾句話,就讓商如意把一切都反轉(zhuǎn)過來,如今,整個話題更是被她操縱在手中。
楚若胭一慌,頓時一股驕橫之氣涌然而生。
她畢竟是公主,金枝玉葉,千嬌萬寵,何時受過這樣的搶白和駁斥,于是冷笑道:“你越說越好笑了,那不過就是一場孛星現(xiàn)世的星象,災禍到底來不來,誰都不知道,怎么被你一說,好像人一定會死,災難一定會降臨一樣?!?
“……!”
商如意的眼睛一下子亮了——
她等的,就是這句話!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