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候,無論喬家還是北國的守城兵,他們都不曾預料更不敢想象,喪心病狂的金裕王己經對王庭內所有人舉起了屠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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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城門上,守城兵們緊挨著,在城樓上站成了一堵人墻,所有人皆心有戚戚,毫無斗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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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著城下喬地義策馬回轉,城上無一人敢挽弓追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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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眾人心知肚明,如果惹怒了雍軍,都不必等到明日,今夜他們可能就會不顧一切殺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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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守城兵正定定望著喬地義的背影,忽而城下響起了喧鬧聲,將他們嚇得齊齊打了個激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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細細分辨后,才發(fā)現鬧起來的似乎是城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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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樓上當即有人下去查看,緊接著,呼聲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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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太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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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太師,您......您怎的變成這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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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車太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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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樓下,車太師忽然現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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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坐在輪椅上,面色憔悴,比起南城門事發(fā)那一日,竟蒼老消瘦了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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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后推著輪椅的是車太師之子、車昭華之父車平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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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細細一看,才發(fā)現車平錦的右邊袖子空蕩蕩的,竟......竟斷了一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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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周跟著的車家府衛(wèi)都多多少少帶了傷,瞧著慘烈無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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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太師,這究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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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太師坐在輪椅上,望著眼前巍峨的南城門,心中苦澀難以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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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頭了,是該到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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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對守城兵的追問,車太師忽而扯開衣襟,露出了自己的胸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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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見其上趴著一道猙獰至極的傷疤,竟還未完全愈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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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守城兵見狀面色大變,車太師己經嘶啞著聲音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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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上無德,罔顧人倫欺辱公主在前,殘暴無度迫害宮人在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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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某忠國忠君數十載,不敢居功不求揚名,可王上竟派人滅殺我車家百余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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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府衛(wèi)拼死相救,車某得以死里逃生,長子斷臂求生,其余諸人悉數喪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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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王草菅人命、濫殺無辜,將車某忠義之心棄若敝履,車某己萬念俱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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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城兵們聽到這里,神色劇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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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知道,車太師可是享譽王都的忠義之臣啊,最后竟落得幾乎滅門的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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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太師的目光一一掃過眾人,眼底熱淚洶涌,卻還是繼續(xù)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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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運己盡,不可挽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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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雍軍一路北征,沿途從未濫殺無辜,諸位忠國之心日月可鑒,但今日再負隅頑抗,不過徒增傷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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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罷了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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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城兵們聽出了車太師話里的意思,不由地齊齊后退了一步,心頭劇跳,面面相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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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語出口之時,車太師己經潸然淚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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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之決定于他而,何嘗不是摧心剖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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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腳下,是他熱愛并為之奉獻了一生的故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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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君王不堪至此,再擁護下去,己然毫無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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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他的孫女昭華,華兒被擄進了宮,他不敢想象,他的華兒正在遭受怎樣的對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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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庭如今尚是鐵板一塊,除了雍軍,再無人能救他的華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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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車和璧“眼瞎”了一輩子,如今亡國己成定局,他不能再讓城門上這些好兒郎白白犧牲,更要傾盡全力,救下他虧欠太多的孫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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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投降,是車某的決定,亦是車某對諸位的懇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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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而今后,萬民史書大可罵車某為賣國賊,若有一日謗滿天下,萬人唾棄,也是我車和璧罪有應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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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兒郎無辜,忠心無錯,既然君王不仁,從今往后,便將你們的熱忱寄春秋、敬山河、護家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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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這里,車太師緩緩抬手,沖眾守城兵抱拳一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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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某在此懇請諸位——開城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