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千零九十九章許愿
秦晚忽的脖頸伸了過去:“跟你有關系嗎?”
殷無離的指尖一滯,很快恢復了過來:“沒關系,我只是一個病人。”
秦晚眨了眨眼睛:“但你病情已經(jīng)快好了?!?
“還沒有?!币鬅o離輕輕咳了兩聲:“還在恢復階段,需要小神醫(yī)的治療?!?
與此同時,某處別墅里的地下室,沒有窗戶,唯一的光源是供桌旁一盞蒙著灰的的油燈,燈芯捻的極細,橘紅色的火苗在風里瑟縮,將影子拉的又細又長,貼在斑駁的墻面上,像一道道凝固的血痕。
供桌是橡木,桌面光滑,卻在油燈下泛著冷硬的光,桌案正中央,擺放著一具倭國娃娃。
娃娃不過半尺高,身著一身的和服,絲綢料子在昏暗里泛著詭異的光澤,衣料上用金線繡著繁復的藤蔓花紋,有些金線已經(jīng)磨斷,露出底下暗沉的底色,像干涸的血跡。
它的臉上白的幾乎透明,卻在眼窩、嘴角的細紋里積累著洗不凈的灰黑色污垢,像是長年累月滲入進去的陰翳,眉毛細巧如柳葉,由墨線細細勾勒,卻微微上挑,帶著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譏誚,眼睛是兩枚黑色的珠子,沒有瞳孔,卻像兩口深不見底的古井,無論從哪個角度來看,都像是在死死盯著人。
娃娃的發(fā)簪梳理的一絲不茍,像是有人長期給它梳理頭型,還用著一根發(fā)簪固定,發(fā)簪上垂落著一顆小小的黑色珠子,隨著地下室里微弱的氣流輕輕晃動,發(fā)出幾乎聽不見的嗒嗒聲,像是某種倒計時的節(jié)拍。
此時,一個男人跪在供桌前的蒲團上,膝蓋下的蒲團已經(jīng)被汗?jié)n浸的略微發(fā)黑,邊緣處磨出了破洞,顯然時間不會很短。
那個男人身著華麗的西裝,頭發(fā)蓬松有形的向后展開,露出了削尖的下顎和緊抿的嘴唇,他的呼吸很輕,帶著滿臉的尊敬,溫熱的氣息在冰冷的空氣里凝成一小團白霧,轉瞬即逝。
他伸出纖長的手指,小心翼翼的拿起供桌上的線香,香是特制的,顏色發(fā)黑,點燃時沒有尋常線香的清冽,反而冒出一股帶著腥甜的濃煙,嗆得他忍不住咳嗽了兩聲,眼角隨之泌出一些淚水,卻不敢抬手去擦,只是任由淚水順著臉頰滑落,他擔心這種行為會讓眼前的神明娃娃覺得不尊敬它。
火柴劃亮的瞬間,短暫的白光照亮了男人眼底的陰翳與瘋狂,他將線香湊近火苗,黑色的香頭迅速燃起一點暗紅,火星在濃煙里明滅,想鬼火般飄忽,他對著香頭輕輕吹了口氣,濃艷更甚,順著他的鼻息鉆進肺里,帶來一陣窒息般的灼熱。
這個男人正是秦晚剛接觸的女人,蘇青沅的老公阿恒。
這個娃娃是他半年前偶然所得,當時并沒有當回事,只是隨意的丟在雜物堆里,直到有一天,他發(fā)現(xiàn)娃娃竟然從雜物堆里消失了,當他尋找時,發(fā)現(xiàn)娃娃出現(xiàn)在了他的床頭。
他覺得娃娃不簡單,于是他想學習那些人許愿的方式對著娃娃許愿,他的第一個愿望就是讓自己的狀態(tài)恢復,畢竟自己三十歲的年齡,從外面看像是四十歲了。
剛開始他沒當回事,直到后面,他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頭發(fā)愈發(fā)長得快了,甚至在禿的地方也長起了頭發(fā),皮膚外貌也好了起來。
他沒想到真的許愿成功了,他沒有絲毫猶豫,對著娃娃繼續(xù)許著愿,他不想和蘇青沅同享一間公司,他想獨占!因為不管他做的多好,公司的那些人都只是會喊蘇青沅蘇總,根本不在意他!
在別人看來他只是蘇家的上門女婿,可明明這家公司是靠自己拼命每天下心血才做起來的,可功勞全都在蘇青沅的身上,他不服,他想改變這一切,于是他再次向娃娃許愿,讓蘇青沅身體日漸危弱,公司交給自己來管理。
果不其然,沒過多長時間,蘇青沅竟真的身體不好,甚至去醫(yī)院也沒有查出任何的癥狀。
想到這,他的眼里充滿了邪性,覺得自己已經(jīng)成功逆襲了。
“娃娃大…不,我的神明大人!”阿恒的聲音沙啞得像是被砂紙磨過,低沉且壓抑,帶著一種近乎虔誠的卑微:“我來看您了!”
油燈的火苗猛地跳動了一下,娃娃的眼睛在光影里閃過一絲極淡的紅光,快得讓人以為是錯覺。
阿恒將三支線香插進供桌前中央的香爐里,香灰簌簌落下,堆積在爐底,與之前的香灰凝結成一塊堅硬的黑色硬塊,他雙手合十,額頭抵在冰涼的手背上,指關節(jié)因為用力而泛白。
“我求您的事情,您真的幫我辦成了!”他的聲音里帶著一絲抑制不住的興奮,有恐懼,但更多的是狂喜:“蘇青沅身體真的出了問題,甚至連記憶都有些消退!而且那些在公司不服我的人,您都幫了我,有的出了車禍,一輩子都站不起來了,還有的人發(fā)生意外!總之現(xiàn)在我在公司里有著絕對的話語權!”
他緩緩抬起頭,目光死死地盯著那具倭國娃娃,油燈的光在他臉上投下明明暗暗的陰影,讓他的表情顯得格外猙獰:“我知道是您幫我,神明大人,只有您,只有您會聽我的愿望,只有您會幫助我!”
娃娃的嘴唇似乎微微動了一下,嘴唇顏色在昏暗里顯得格外詭異,阿恒卻像是沒看見,或者說,他早已習慣了這具娃娃的詭異,在他眼里,這是上天賜予他的,是對他的照顧,是能實現(xiàn)愿望的神明!
他的視線落在娃娃和服的褶皺處,那里沾著一根細小的黑色毛發(fā),在油燈下泛著冷光,他伸出手指,想要將那根毛發(fā)拂去,指尖剛要碰到娃娃的衣料時,卻像是被什么東西燙到一般,猛地收回了手,指尖傳來一陣刺骨的涼意,像是觸碰到了冰窖里的鐵塊。
他咽了口唾沫,喉嚨里發(fā)出干澀的聲響:“神明大人,我知道您喜歡干凈,我這就給您換上干凈的貢品?!?
供桌的一側擺-->>著一個小小的白瓷碗,碗里盛著清水,水面上漂浮著一層細密的灰塵,碗沿處結著一圈淡淡的水漬,阿恒拿起碗,轉身走向角落封閉的水桶。
他將碗里的水倒在地上后,重新舀了一碗清水,小心翼翼的放在娃娃面前,又從口袋里掏出一包精致的和果子,果子是粉白色的糯米外皮,里面裹著暗紅色的豆沙餡,他把和果子放在一個漆盤里,擺在清水碗的旁邊,指尖觸碰到和果子冰涼的外皮,心中一抹狂熱升起。
“神明大人,這是你喜歡的和果子,我特意托人從倭國帶過來的?!彼穆曇舴诺暮艿?,像是在自語:“這次我來,是想求您在幫我一次?!?
他再次虔誠的跪下,額頭幾乎貼到冰冷的地面,聲音中帶著期待:“我想讓蘇青沅她的父母也發(fā)生意外!這樣一來蘇青沅病倒,公司就會徹底到我的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