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芷的指尖劃過輿圖上兩個朱砂小字,眸光幽深。
龍巢。
藥神宮的目標(biāo),就在這里。
陸向東坐在她身旁,并未看那張圖,他的目光只落在姜芷的側(cè)臉上。
車廂里的另外三個人,都不簡單。
陸向東的視線一一掃過。
那個叫巴圖的老獵人,手上布滿的老繭,絕不只是握槍留下的,指節(jié)間還有常年拉弓和布設(shè)陷阱的磨損。
壯得像頭熊的大奎,看似憨厚,可他脖頸側(cè)面有道極淺的白色疤痕,是利刃劃過留下的,角度刁鉆,出手的人是個絕對的高手。
最讓陸向東在意的,是那個叫猴子的年輕人。
他太安靜了。
從上車到現(xiàn)在,除了必要的應(yīng)答,他像一尊雕塑,連呼吸的起伏都非常微弱。
這是頂尖偵察兵在潛伏狀態(tài)下才有的身體控制力。
趙天南,確實把他的老底都掏出來了。
越野車連夜疾馳,轟鳴著穿越數(shù)個省份。
兩天后的下午,車子終于駛?cè)肓艘黄n茫的黃土高原。
景色與秀潤的南方迥然不同。
放眼望去,是無盡的黃土與溝壑,連風(fēng)都帶著砂礫,刮得人嗓子眼發(fā)干。
“大奎,前面找個鎮(zhèn)子歇腳,補充淡水?!标懴驏|的聲音帶上了一絲沙啞。
“好嘞,陸哥!”
大奎甕聲甕氣地應(yīng)著,一腳油門,車子卷起一條黃龍,朝著地平線盡頭那個冒著炊煙的小鎮(zhèn)沖去。
鎮(zhèn)子不大,一條主街,兩旁全是灰撲撲的土坯房。
越是偏遠的地方,規(guī)矩越野。
他們這輛爆改過的越野車,瞬間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墻根下幾個蹲著曬太陽的漢子,眼神不善地盯著車,交頭接耳。
大奎將車停在鎮(zhèn)上唯一一家國營飯店門口。
“陸哥,姜姐,你們跟巴圖大哥先進去點菜,我開車去供銷社和廢品站轉(zhuǎn)轉(zhuǎn),看能不能淘換點有用的家伙?!?
說完,他便一踩油門,開車走了。
陸向東扶著姜芷下車,巴圖和猴子一不發(fā)地跟在后面。
四人剛踏進飯店,里面原本嘈雜的哄笑聲戛然而止。
幾桌正在喝酒劃拳的男人,齊刷刷轉(zhuǎn)過頭,目光充滿挑釁。
當(dāng)他們的視線落在姜芷那張雖蒙著風(fēng)塵,卻依舊清麗出塵的臉上時,好幾個人的眼睛都直了。
“喲,來了幾個外地貨?”
一個光著膀子,胸口紋著黑蝎子的壯漢,拎著酒瓶晃晃悠悠地站了起來。
“小妹妹,長得夠水靈啊,哪兒來的?過來陪哥哥喝一杯?”
他身邊的同伙立刻爆發(fā)出哄笑。
柜臺后,飯店老板干瘦的身體縮成一團,假裝什么都沒看見。
陸向東的眼神,驟然冰冷。
他上前一步,將姜芷完全擋在身后,那股從尸山血海里淬煉出的殺氣彌漫開來。
飯店里的氣氛都緊繃起來。
紋身壯漢被陸向東的眼神一刺,酒意頓時醒了三分,但仗著人多,依舊梗著脖子。
“怎么著?想動手?知道這兒是誰的地盤嗎?”
一直沉默的老獵人巴圖,忽然將背上的獵槍取下,重重往桌上一放。
“砰!”
一聲沉悶的巨響,滿桌的碗筷都震得跳了起來。
巴圖渾濁的眼珠盯著那個壯漢,慢悠悠地開口,濃重的西北腔調(diào)里帶著一股子漠然。
“在昆侖山腳下,跟我講地盤?”
紋身壯漢的臉色猛地一變。
能在這種地方背著真家伙的,沒一個善茬。
就在氣氛緊繃到極點時,姜芷從陸向東身后探出頭,聲音清清冷冷。
“讓他過來?!?
陸向東微怔,回頭看她。
姜芷沖他安撫地笑了笑,而后抬眼看向那紋身壯漢,竟對著他勾了勾手指。
“你不是想喝酒嗎?過來,我請你。”
壯漢看著姜芷那張絕美的臉,和帶著挑逗的動作,膽氣又壯了起來。
他搓著手,淫笑著走了過來。
“嘿嘿,小妹妹就是懂事!哥哥就喜歡你這樣的!”
他走到桌前,油膩的手剛想伸向姜芷的臉。
姜芷端起桌上一杯渾濁的劣質(zhì)白酒,遞了過去。
“喝吧?!?
壯漢得意地接過酒杯,一仰脖,就往嘴里灌。
就在他仰頭的瞬間,姜芷的手指在他看不見的角度,對著酒杯,極輕微地彈了一下。
一縷粉末,悄無聲息地落入酒中。
“咕咚!”
壯漢一口將酒悶下,砸吧著嘴,正想再說幾句葷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