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顧承頤”的眼神。

在這一刻，它們終于，完美地，融合在了一起。

顧承頤沒有說話。

所有的語，在這一刻，都顯得蒼白無力。

他只是低下頭，在晚霞的見證下，在潺潺的溪水聲中，深深地，吻了下去。

這個吻，不再有試探，不再有情動，更沒有絲毫的霸道與掠奪。

它輕柔得，像是一片羽毛，小心翼翼地，落在了她的唇上。

卻又沉重得，承載了整整四年的思念，虧欠，與失而復(fù)得的無上狂喜。

他嘗到了她唇上殘留的，淚水的咸澀。

也嘗到了，一絲若有若無的，屬于他自己的，血的鐵銹味。

兩種味道，交織在一起，形成了一種奇異的，名為“救贖”的滋味。

他不再是那個高高在上的科研大佬。

也不是那個懦弱避世的潦倒過客。

他只是一個，終于找回了自己全世界的，普通的男人。

孟聽雨緩緩地閉上了眼睛。

她伸出雙臂，輕輕地，環(huán)住了他的脖頸，生澀而又堅定地，回應(yīng)著他的吻。

破鏡，終究重圓。

念念站在一旁，歪著小腦袋，看著在晚霞中親吻的爸爸媽媽。

她看不懂這復(fù)雜的一切。

她只是覺得，爸爸好像不哭了，媽媽好像也不哭了。

溪水還在流淌，晚風(fēng)吹過竹林，發(fā)出沙沙的聲響。

一切，都和四年前的那個午后，沒什么兩樣。

只是，這一次，他沒有再落荒而逃。

他吻著他失而復(fù)得的全世界，用盡了余生所有的溫柔與虔誠。

從平山鎮(zhèn)回來后，顧家大宅的氣氛發(fā)生了微妙而深刻的變化。

那座曾經(jīng)被清冷與藥香籠罩的院落，如今總能飄出食物最本真的、令人心安的香氣。

顧承頤不再是那個把自己囚禁在書房和輪椅上的孤僻病人。

他開始“不務(wù)正業(yè)”。

比如此刻，清晨的陽光透過“聽雨小筑”的玻璃窗，在他熨燙得筆挺的白襯衫上鍍上一層淺金。

他坐在輪椅上，膝蓋上攤著一本厚重的德文原版科研文獻(xiàn)，目光卻越過書頁，一瞬不瞬地，落在廚房里那個忙碌的纖細(xì)身影上。

孟聽雨正在處理今天唯一一位客人的食材。

她的動作行云流水，一把小巧的銀刀在她指尖翻飛，將一塊冬瓜去皮，然后片成薄如蟬翼的片。

陽光照在她專注的側(cè)臉上，長長的睫毛投下一小片陰影，神情寧靜而圣潔。

她已經(jīng)換下了在平山鎮(zhèn)時的樸素布衣，穿上了一件月白色的改良式旗袍，勾勒出不盈一握的腰身。烏黑的長發(fā)用一根木簪松松地挽著，幾縷碎發(fā)垂在耳邊，平添了幾分居家的溫婉。

記憶復(fù)蘇后的顧承頤，對她的依賴與占有欲達(dá)到了一個全新的、令人發(fā)指的高度。

他仿佛要將這四年錯過的時光，全部變本加厲地補(bǔ)償回來。

只要孟聽雨在他的視線里，他就安然地看書，處理郵件，周身散發(fā)著一種“歲月靜好”的饜足感。

一旦她離開超過五分鐘，他便會控制著輪椅，無聲無息地出現(xiàn)在她身后。

不說話，就那么靜靜地看著。

顧家上下對此已經(jīng)見怪不怪，甚至連顧老爺子都默許了自家孫子這種“嫁雞隨雞”般的黏人行徑。

.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