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著他的手臂,也瞬間收緊。
淚水,再也無法抑制,無聲地,洶涌地,從她的眼眶滑落,滴落在他烏黑的發(fā)間。
她知道。
她什么都知道了。
他不是忘了。
他不是不愛了。
他全都想起來了。
想起了那個雨夜的初遇,想起了那個月下的承諾,想起了那場將他們生生分離的爆炸,也想起了他許諾過要回來娶她的誓。
原來,他承受的,是比她想象中,要沉重千百倍的痛苦。
是遺忘的折磨,是記憶回歸的酷刑,更是對失約的,深入骨髓的無盡悔恨。
她的心,像是被無數(shù)根細密的針,扎得千瘡百孔。
疼。
密密麻麻的疼。
為他疼。
她不再去想自己這四年的苦楚,不再去想自己一個人帶著女兒的艱難。
這一刻,她只想抱緊他。
只想用自己的體溫,去溫暖他冰冷的、破碎的靈魂。
她抬起手,一下又一下,輕輕地,拍著他寬闊而顫抖的后背,像是在安撫一個受了天大委屈的孩子。
她的聲音,帶著濃重的鼻音,卻異常地溫柔而堅定。
“不晚?!?
“一點都不晚……”
她將臉頰,貼在他的耳側(cè),用自己的淚水,去回應(yīng)他的淚水。
“你回來了,就好。”
只要你回來了,就好。
過去的一切,都不重要了。
只要你還活著,只要你還在這里,只要我們一家人還能在一起。
所有的等待,就都有了意義。
所有的苦難,就都成了值得。
顧承頤的身體,在聽到她這句話時,劇烈地一震。
他埋在她頸窩的動作,停滯了。
那壓抑的哭聲,也漸漸平息。
他似乎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么。
他這個懦弱的逃兵,這個失約的罪人,竟然……得到了她的原諒?
他緩緩地,想要抬起頭,想要看清楚她的表情。
就在這時,一個軟軟糯糯的,帶著哭腔和驚惶的聲音,從他們的腳邊傳來。
“爸爸……媽媽……”
念念被眼前這一幕嚇壞了。
她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
她只看到爸爸吐了血,看到爸爸媽媽抱在一起哭。
小小的孩子,世界觀里還沒有“生離死別”這樣沉重的詞匯,但她能最本能地感受到那份悲傷與絕望。
她害怕。
害怕爸爸會像村口王奶奶家的那只老貓一樣,睡著了,就再也醒不過來。
害怕媽媽會像現(xiàn)在這樣,一直哭,一直哭。
可是,看著緊緊相擁的父母,她卻沒有像往常一樣放聲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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