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三天,黎明。
當(dāng)?shù)谝豢|晨光,照亮河間郡城的時(shí)候。
張家那扇,緊閉了兩天的大門,“吱呀”一聲,打開了。
所有,在暗中,窺探著這一切的人,都屏住了呼吸。
他們以為,會看到,一支,殺氣騰騰的軍隊(duì)。
但他們,錯了。
走出來的,只有一個(gè),老人。
張維元。
他脫下了,那身代表著他身份的,錦衣華服。
身上,只穿著一件,最粗糙的,麻布囚衣。
他的頭發(fā),散亂著,一夜之間,竟已,全白。
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的后背。
他赤著上身,背上,捆著一束,布滿了尖刺的,荊條。
那荊條,深深地,刺入了他的皮肉,鮮血,順著他的后背,潺潺流下。
負(fù)荊請罪!
他,真的,要去請罪!
整個(gè)河間郡城,都失聲了。
無數(shù)人,從自家的窗戶,門縫里,看著這一幕,臉上,寫滿了,不敢置信!
那個(gè),曾經(jīng)一句話,就能決定他們生死的,河間郡的土皇帝。
那個(gè),跺一跺腳,就能讓整個(gè)郡城,抖三抖的,張家家主。
此刻,卻像一個(gè),最卑微的囚犯,一步一步,走向,那未知的,審判之地。
他的身后,沒有隨從,沒有護(hù)衛(wèi)。
只有,那個(gè)同樣,老態(tài)龍鐘的,老管家,推著一輛,小小的板車。
車上,放著,十幾口,沉甸甸的箱子。
那是,張家,一半的家產(chǎn)。
張維元,沒有走。
他停在了張家的大門口,緩緩轉(zhuǎn)身,對著府內(nèi),那些,早已哭成一片的,張家族人,深深地,彎下了腰。
“我走之后,張家,由我二弟,維申,接管。”
“從今往后,所有張家族人,閉門思過,變賣家產(chǎn),行善積德!”
“若……我回不來……”
他的聲音,頓了頓。
“便……就地解散吧。”
說完,他不再回頭。
邁著,沉重而又,蹣跚的步伐,朝著柳絲鎮(zhèn)的方向,走去。
他的背影,在晨光下拉得很長,很長。
像一個(gè),走向黃昏的,舊時(shí)代的,最后剪影。
……
柳絲鎮(zhèn)。
依舊,安靜。
鎮(zhèn)外的柵欄前,依舊,跪滿了,黑壓壓的人群。
柳家大宅內(nèi),柳天雄和柳如風(fēng),相對而坐。
他們在等。
等那個(gè),必然會到來的,結(jié)局。
“爹,您說……前輩她,會怎么處置張家?”柳如風(fēng),還是有些,不放心。
“不知道。”柳天雄,搖了搖頭。
“仙人之心,如淵似海,豈是我等凡人,可以揣測?”
“我們,只需要,做好自己的事?!?
“前輩,要?dú)?,我們就遞刀?!?
“前輩,要恕,我們就遞茶?!?
“僅此而已?!?
柳如風(fēng),若有所悟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
就在這時(shí)。
劉峰,快步,從外面走了進(jìn)來。
“爺爺!爹!來了!”
“他來了!”
他的臉上,帶著一種,混雜著興奮和敬畏的,復(fù)雜神情。
柳天雄和柳如風(fēng),對視一眼,緩緩,站起了身。
他們走出大門,站在臺階上,向遠(yuǎn)處望去。
只見,官道的盡頭。
一個(gè),身負(fù)荊條,滿頭白發(fā)的老人,正一步一個(gè)血印地,緩緩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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