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著那對父女相互攙扶著離去后,王鐵林湊近陳平安,眉頭緊鎖,低聲道。
“大人,這張府怕是來者不善。我們初來乍到,人手又……是不是還是暫且避其鋒芒?”
陳平安目光依舊望著家丁消失的方向,眼神沉靜,仿佛剛才的沖突只是微不足道的小插曲。
“我避他鋒芒?”
陳平安輕輕搖頭,
“我們一來就退了,往后在這益州城,誰還會把我們放在眼里?這張府,正好拿來立威。”
他話音剛落,街角便傳來一陣雜亂的腳步聲,比剛才那三個家丁的動靜要大得多。
只見先前那為首的家丁去而復返,身后跟著足足十來個手持棍棒、氣勢洶洶的壯漢,
而為首之人,已換成了一個身著綢衫、留著兩撇鼠須的中年男子,他面色陰沉,眼神銳利地掃了過來,最終定格在陳平安身上。
那鼠須男子快步上前,在陳平安身前五步處站定,目光在陳平安的官袍上停留片刻,隨即皮笑肉不笑地拱了拱手。
“這位想必就是新上任的陳鎮(zhèn)巡吧?鄙人姓張,為府上管事。方才下人無狀,沖撞了大人,還望大人海涵?!?
張管事嘴上但是客氣,只是那目光卻在陳平安身上打量,像是在掂量著陳平安的斤兩。
“只是……”
張管事話鋒一轉,聲音壓低了幾分,帶著明顯的脅迫,
“那劉老漢欠債是真,白紙黑字,抵賴不得。大人新官上任,想必諸事繁忙,何必為了這等小事,傷了我張府與官衙之間的和氣?”
“不如行個方便,將人交由鄙人帶回去,此事就此作罷,如何?”
他身后的十余名壯漢適時地向前踏出半步,手中棍棒隱隱對準陳平安二人,空氣中彌漫開一股無形的壓力。
周圍的百姓早已嚇得躲遠,整條街霎時間變得空曠死寂。
王鐵林臉色一沉,手再次按上刀柄,身體微微前傾,呈戒備姿態(tài)。
陳平安點了點頭,贊同道。
“張管事,你說得對,和氣很重要。”
張管事眼中剛閃過一絲得色,卻聽陳平安繼續(xù)平靜地說道。
“所以,人,我不能讓你帶走。至于欠債之事,若真有憑據(jù),可去官衙遞狀,自有法度公斷。當街強擄民女,壞了規(guī)矩,這……就不是小事了?!?
張管事臉上的假笑瞬間凝固,那雙細長的眼睛里閃過一絲陰鷙。他沒想到這個年輕的鎮(zhèn)巡如此不識抬舉,竟敢當眾連續(xù)駁他的面子。
這在往常,還是頭一回。
“鎮(zhèn)巡大人,”
張管事聲音冷了下來,帶著毫不掩飾的威脅,
“您這是鐵了心要跟我張府過不去了?為了兩個賤民,值得嗎?”
“您初來乍到,可能還不清楚,在這益州城,有些規(guī)矩,比您身上那身官袍……更管用?!?
張管事刻意拉長了“規(guī)矩”二字,身后的壯漢們配合地晃動著手里的棍棒,仿佛隨時都會沖上來一般。
陳平安卻像是沒聽見他話語里的威脅,目光平靜地掃過那群壯漢,最后重新落回張管事臉上。
“張管事說的規(guī)律,是指張府可以凌駕律法之上?”
張管事一時沒了反應,愣了幾分,隨即冷笑一聲。
“好!很好!”
張管事氣極反笑,連連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