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zhàn)后,曠野沉寂,只余下風聲低咽。
    眾人拖著疲憊不堪的身軀,開始收拾這一地狼藉。
    篝火搖曳,映著一張張沾滿污垢與血汗的臉龐。
    每個人身上都掛了彩,或深或淺,傷勢不一。
    簡單的清洗與包扎在各處沉默進行。
    被斷一臂的吳狼,靠坐在一輛破損的鏢車旁,臉色慘白如紙。
    一名經驗老道的鏢師面色凝重,正用燒酒沖洗他的斷口。
    每一次酒液沖刷,都帶來鉆心的刺痛。
    吳狼疼得額頭青筋暴起,冷汗涔涔直下,卻一聲不吭。
    那鏢師動作迅捷沉穩(wěn),沖洗完畢后,將大量止血藥粉灑在斷口處。
    隨后用早已備好的干凈白布層層纏繞,緊緊包扎。
    一旁,龔杰死死盯著這一幕,猛地垂下頭,拳頭緊緊攥住,悔恨不已:
    “吳哥,都怪我!要不是我沒留神,你也不會被”
    “阿杰!”
    吳狼猛地抬起頭,獨臂用力一揮,打斷了龔杰后面的話:
    “別擱這兒哭喪著個臉!老子行事,什么時候輪到你小子背鍋?”
    “命還在,不過丟只手罷了,又沒全廢!老子以后一樣能用刀殺人!照樣能喝酒抱姑娘!”
    聽到這粗獷豪爽的話,身旁鏢師一愣,隨即忍不住低笑起來。
    一時間,將沉重的氛圍沖散了不少。
    這就是走鏢的漢子。
    刀頭舔血,生死看淡。
    只要一息尚存,就還能笑對明天。
    經過這番折騰,遠處天際已隱隱透出一絲魚肚白。
    眾人雖已是筋疲力盡,渾身酸痛。
    但經歷這場夜襲,心中的那根弦卻拉得更緊,完全沒有了休息的想法。
    這一帶,仍是那群兇悍山匪的活動范圍。
    他們剛剛遭受重創(chuàng),難保不會糾集更多人手卷土重來,報復泄憤。
    以鏢隊現在這傷員累累的狀態(tài),若是耽擱停留過久,恐怕真就要全軍覆沒,葬身于此了。
    為防止再生其他變數,總鏢頭龔永興吩咐隊伍簡單處理之后,立刻繼續(xù)向北行進。
    傷者被攙扶上車,還能行動的則緊握兵刃,警惕注視道路兩旁的密林山影。
    一路上,不少人頻頻側目瞅向江青河。
    若說先前比武助興時,他展現出接近易筋大成的實力,令眾人心生敬意,卻尚未覺震撼。
    那么今夜,生死搏殺時,他一路橫穿亂局、徑直制服山匪四當家的一幕,則真正帶來了前所未有的沖擊。
    趟鏢路上,同行的這個少年,竟然是鍛骨境武者,比總鏢頭還要強上幾分。
    這一切,有點不可思議,超出了眾人的想象。
    龔永興此時心中的震動,也可想而知:
    先前他對江青河的表現已頗感驚艷,暗贊后生可畏。
    而這一夜,幾乎顛覆了他的認知。
    “武學奇才?根骨逆天?”
    類似的念頭,不斷在他腦海中翻涌。
    至于龔杰,一路走來更是神思恍惚,如墜云霧,感覺一切都那么不真實。
    他不由自主地回想起半年前的情景。
    那時他們還在武院的演武場,一同揮汗如雨,打磨身體。
    江青河剛入武院,他作為資深武徒,還曾在修煉碎巖掌時仔細指點對方發(fā)勁的技巧。
    兩人-->>日常切磋,雖互有勝負,但總體還在同一層次。
    而現在一轉眼間,曾并肩修煉的好兄弟已經搖身一變,成了自己只能仰視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