調(diào)度臺上的沙盤中央,一道細線突然中斷了光芒。云逸的手指停在原處,指尖仍能感受到地脈傳來的微涼。
他沒有抬頭,低聲道:“那條路不是壞了,是被人封住了。”
靈悅走到他身旁,望向沙盤西側。原本標注著三支巡邏隊的位置,此刻已是一片漆黑。
“誰會知道這條路?”她問。
墨玄靠在柱邊,喝了一口酒。放下葫蘆時,聲音有些沙?。骸拔覀円詾闆]人知道??涩F(xiàn)在它斷了,說明不僅有人知道,還動得了手?!?
角落里,啞奴握著半截竹簡緩緩走近。他用竹簡尖端輕點斷線之處,一道藍光閃現(xiàn),隨即熄滅。
云逸看了他一眼:“你也認為是夜無殤干的?”
啞奴點頭。
氣氛驟然沉重。方才擊退敵人的那一絲輕松,仿佛被無形之手壓得無影無蹤。
云逸深吸一口氣,抬手催動靈力,在沙盤上劃出三條路線:一條直通北嶺,一條繞向東谷,一條隱入南坡密林。
“他們剛撤,必定防備我們追擊?!彼f,“但我們不能等。他們封這條路,就是想讓我們不敢動?!?
靈悅盯著第一條路線:“你想讓他們以為我們要強攻?”
“對。”云逸收回手,“我要他們相信,我們的主力全去了北嶺。”
墨玄冷笑:“然后呢?拿什么當誘餌?上次你拿自己的命去賭,這次還想來?”
“不是我?!痹埔菘聪蜢`悅,“是你帶隊,帶劍修組上去。旗號要亮,動靜要大,但不準真打?!?
靈悅皺眉:“你是讓我去演戲?”
“就是演戲。”他點頭,“你要讓他們看得見,摸不著,猜不準你是不是主攻方向?!?
墨玄摩挲著腰間的匕首,忽然笑了:“有意思。那我這邊配合一下,把毒放進他們的水道。三枚腐心丹,夠他們受的?!?
“還有?!痹埔葜赶驏|谷,“啞奴前輩,你還記得那幾個廢棄的傳送陣嗎?如果能修好,可以讓一支小隊從地下繞過去。等他們發(fā)現(xiàn),已經(jīng)晚了。”
啞奴喉間微微發(fā)亮,點了點頭。抬手間,竹簡便在沙盤上點出三個暗點。
“這里,這里,還有這里?!彼穆曇舻蛦?,“可以接通?!?
“好?!痹埔萑ψ∵@三個位置,“計劃分三步。第一步,靈悅帶人佯攻北嶺,吸引注意;第二步,墨玄下毒,切斷補給;第三步,伏兵通過傳送陣突襲后方,摧毀糧倉與通訊臺?!?
話音落下,無人立刻回應。
幾息之后,墨玄開口:“萬一他們不上當呢?”
“會上?!痹埔菡f,“夜無殤恨我,但他更想親手殺我。只要他知道我在調(diào)度臺,他就不會放過這個機會?!?
“可你怎么保證他不知道這是個局?”靈悅看著他,“血屠雖死,難保沒有別的內(nèi)鬼還在通風報信?!?
云逸沉默片刻,轉(zhuǎn)身走向柜子。拉開抽屜,取出一塊玉符,輕輕放在掌心。
這塊玉符是他三個月前從一名俘虜身上所得,能夠模擬高階修士的氣息波動。
“我會讓它持續(xù)亮著?!彼f,“哪怕他們查探,也會以為我一直在這里?!?
墨玄瞇起眼:“那你人去哪?”
“我去南坡?!彼鸬酶纱?,“真正的指揮,未必非得坐在臺子上?!?
靈悅立刻反對:“太危險了。你一個人遇上六臂魔紋,擋不住?!?
“所以我不會露面。”云逸看著她,“我會藏在暗處,隨時調(diào)整部署。你們接到的命令,可能并非出自我的手。”
“你是說……假命令?”墨玄挑眉。
“是測試?!痹埔莸?,“我想看看命令傳出后,敵人反應有多快。若他們提前布防,說明我們內(nèi)部仍有問題。”
空氣再度凝滯。
靈悅輕聲說:“所以你在查——查我們中間是否還有內(nèi)鬼?!?
“難道不該查嗎?”他搖頭,“以前沒機會。如今他們退了,正是松懈之時。如果我們動作夠快,就能揪出最后一個?!?
啞奴忽然抬手,竹簡再次點向沙盤。他在南坡外圍畫了一個圈。
“這里有陷阱?!彼曇舻统?,“土不對勁,埋過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