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劍深深插在石門前的地面,劍柄上干涸的血跡已化作暗褐色。云逸的左手仍按在劍柄上,指節(jié)因用力而泛白。他手臂上的金紋尚未完全消散,如同即將熄滅的火線,緩緩沿著經(jīng)脈游走。
靈悅立于他側(cè)后方,劍仍掛在腰間,但她貼在劍柄上的掌心卻微微發(fā)涼。她忽然睜眼,瞳孔泛起淡淡的冰藍色——并非錯覺,而是從石門內(nèi)滲出的寒意太過真實,令人不由自主地戰(zhàn)栗。
“來了?!彼p聲說道。
話音未落,石門上的符文猛然一顫,暗紅光芒如心跳般跳動了一下。緊接著,一股漆黑扭曲的魔氣自門縫中噴涌而出,旋轉(zhuǎn)著撲向眾人,空氣被撕裂,發(fā)出低沉的嗚咽。
云逸反應(yīng)極快,殘劍輕震,金紋順劍身傳入地面,一道半圓形光幕瞬間升起。魔氣狠狠撞上屏障,轟然巨響中地面龜裂,碎石四濺。
但這股力量遠不止物理沖擊。靈悅只覺一股刺骨的死意直沖腦海,仿佛有無數(shù)雙無形之手在撕扯她的靈魂。她咬緊牙關(guān),雙眼驟然亮起冰藍光芒,劍意自體內(nèi)爆發(fā)。雖未拔劍,腳下卻蔓延出一道寒流,與金紋屏障融為一體。
金光與寒冰交織,凝成一道厚重結(jié)界,硬生生將魔氣洪流擋在兩丈之外。
墨玄倚在斷裂的石柱旁,迅速從腰間取出三個藥瓶,指尖一劃,滴血入瓶,隨即搖晃。藥粉與血交融后泛起微光,他抬手一揚,霧氣彌漫,帶著一絲苦澀香氣。
“閉氣?!彼曇羯硢?。
蘇璃閉了閉眼,再睜時目光微凝。她運轉(zhuǎn)雙修秘術(shù),感知魔氣流動,卻發(fā)現(xiàn)這股力量并非雜亂無章,而是圍繞石門中央符文循環(huán)運轉(zhuǎn),節(jié)奏穩(wěn)定,宛如……呼吸。
“它在動。”她低聲開口,“這扇門……好像活著?!?
云逸未語,目光死死鎖定結(jié)界外翻滾的魔氣。那些黑霧開始扭曲變形,隱約勾勒出人影。下一瞬,一個熟悉的聲音自魔氣中傳來——是靈悅的聲音:“云逸,快走,這里留不住你?!?
靈悅眉頭一皺,劍意微顫。
緊接著,墨玄聽見自己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你煉的丹救不了任何人,你早就該死了?!碧K璃耳畔也傳來弟弟的哭喊:“姐姐別丟下我……”啞奴的影子劇烈晃動,幾乎松開手中的竹簡。
“是假的!”墨玄咬牙低吼,“別聽!那是魔氣在模仿我們!”
他強撐著灑出第二輪丹霧,霧氣觸及聲音即刻燃燒,發(fā)出輕微爆響,那些低語這才漸漸退去。
結(jié)界內(nèi)氣氛緊繃。靈悅的寒力開始不穩(wěn),冰藍瞳光忽明忽暗。云逸左臂的布條滲出血跡——那是舊傷被圣體強行催動后再度裂開。他呼吸略重,身形卻依舊挺直。
啞奴的影子悄然滑至云逸腳邊,竹簡輕點其靴底。一道微弱卻清晰的劍意順經(jīng)脈流入他體內(nèi),短暫穩(wěn)住了圣體的運轉(zhuǎn)。
“還能撐多久?”蘇璃低聲問。
“結(jié)界撐不過第二波。”云逸終于開口,聲音低沉卻堅定,“它在試探我們,也在積蓄力量?!?
靈悅閉了閉眼,再睜時眼神更冷。她忽然拔下劍鞘,插入地面,雙手交疊按在劍柄上。冰藍光芒自掌心擴散,沿結(jié)界邊緣蔓延,修補了金冰交匯處的裂縫。
“我能再撐一次?!彼f。
云逸看了她一眼,未多語,隨即沉聲喝道:“結(jié)‘守’字陣!”
話音未落,四人已然行動。
靈悅退至陣心,雙掌貼劍,寒意凝聚而不發(fā)。墨玄取出最后一枚丹藥含于舌下,手中葫蘆倒轉(zhuǎn),引動殘存丹火,在空中劃出靈紋。蘇璃盤膝而坐,雙手結(jié)印,以秘術(shù)封鎖氣息,防止被魔氣鎖定。啞奴將竹簡深深插入地面,影子貼地延展,化作一道暗色防線,守護后方。
云逸立于最前,殘劍拄地,金紋重新在他身上流轉(zhuǎn)。他低頭看了眼劍柄,血已浸透布條,指尖微麻。
結(jié)界之外,魔氣退去又卷土重來,如潮水般起伏。石門上的符文越來越紅,每一次跳動都引發(fā)一陣震顫,仿佛有龐然大物正在門后蘇醒。
靈悅心頭忽地一緊。她竟察覺自己的劍意與那魔氣產(chǎn)生了微弱共鳴——并非被侵蝕,而是……呼應(yīng)?她立刻收斂氣息,但那一瞬的波動已被捕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