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逸的手指剛觸到玉佩邊緣,坑壁血蓮中那塊相同的玉佩忽然輕輕一顫,仿佛聽見了某種召喚。他不再猶豫,指尖一勾,將頸間的玉佩解下,穩(wěn)穩(wěn)按進陣法中央的凹槽里。
“咔。”
一聲輕響,宛如鑰匙插入鎖孔。玉佩嚴絲合縫嵌入的剎那,整個黑曜石地窟猛地一震,仿佛地底深處有活物蘇醒。金紋自云逸體內(nèi)驟然涌出,不再如往常般溫順游走,反而瘋狂上竄,纏繞雙臂、脖頸,甚至鉆入眼底。
“不對!”墨玄一把拽著靈悅急退兩步,“他的靈脈反了!”
話音未落,云逸雙膝一軟,撲通跪地。瞳孔先轉(zhuǎn)為金色,隨即泛起血絲,嘴角緩緩淌下一道血線,如同被人無聲割開。他想開口,喉嚨卻只擠出幾聲斷續(xù)的音節(jié),像是前世未盡之。
靈悅眼神一冷,反手抽出長劍,劍穗輕抖,冰藍光芒蕩開一圈漣漪。她咬破指尖,血珠滴落在劍穗上的青玉鈴鐺上,發(fā)出清脆一響——聲音不大,卻直刺云逸腦海。
眼前驟然炸開一片白光。
——藥王谷外,風卷殘雪。
素衣女子倒在地上,胸口插著半截斷劍,鮮血浸透白衣。她手中緊握一枚青玉鈴鐺,指尖發(fā)紫,氣息微弱。
“救……不了……”她喃喃低語。
一道身影自天而降,青衫染血,左耳那顆朱砂痣在雪光中格外鮮紅。他撲身擋在她面前,背上已插著三支毒羽箭。
“鈴鐺……封住?!彼戎p手結(jié)印,寒氣凝結(jié),將鈴鐺裹入堅冰。
“等她成劍心,鈴自響?!?
女子抬手欲抓他衣角,卻只觸到一片飛雪。
他笑著倒下,身上的金紋一點一點熄滅。
畫面戛然而止。
云逸猛地吸進一口氣,如同溺水之人終于浮出水面。他伏在地上,渾身濕冷,并非汗水,而是自皮膚滲出的霜。靈悅的劍仍懸于他面前,鈴鐺輕輕晃動,又一聲極輕的“叮”。
“那是……我?”他嗓音嘶啞,像被砂紙磨過。
“不是你,是你上輩子?!蹦紫律?,用匕首挑起他手腕,盯著金紋消退的痕跡,“你為了救藥王谷那個愛干凈的仙子,把自己搭了進去。嘖,這事兒比合歡宗的話本還離譜?!?
“所以這鈴鐺……”靈悅低頭看著劍穗,指尖輕撫那枚色澤發(fā)暗的青玉,“是你留給我的?”
云逸沒有回答。他抬頭望向坑壁,那塊與他一模一樣的玉佩正緩緩滲出暗紅液體,順著石縫流淌,竟與蘇璃發(fā)間的銀簪隱隱呼應。
“嗡——”
銀簪忽然自行顫動,紅光暴漲,簪頭浮現(xiàn)出一朵血蓮,花瓣層層綻開,每一片都刻滿密密麻麻的符文。幾乎同時,坑壁玉佩上的血跡加速流動,在空中勾勒出一道虛影——正是夜無殤那具傀儡木偶的輪廓。
下一瞬,木偶雙目爆裂,化作血霧。
天邊某處,驟然卷起一道血色颶風,如巨龍昂首,直撲而來。風未至,聲先臨,低沉如萬鬼哀嚎,又似戰(zhàn)鼓轟鳴。
“這簪子在搞什么?”墨玄一手護住昏厥的蘇璃,一手扯下她腳踝的攝魂鈴塞進懷里,“怎么她一醒,天就要塌了?”
話剛出口,他便察覺異樣。那血蓮的紋路,竟與丹閣禁地石臺上的符文同源,唯多了一道逆向刻痕,仿佛有人強行篡改了血脈印記。
“明白了。”云逸忽然開口,聲音冷靜得不似剛被記憶沖擊過,“這簪子不是合歡宗煉的,是搶來的。蘇璃的母親曾是合歡宗圣女,信物被奪,血脈被封。今日雙玉共鳴,喚醒了她體內(nèi)的印記——這簪子認的不是主人,是血?!?
墨玄瞇起眼:“所以它剛才纏住血屠,不是護你,是在護自己血脈的延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