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境中魔氣尚未散盡,墨玄悶了片刻,聲音低沉:“子時三刻前,必須弄清楚這祭壇的玄機?!痹捯粢宦?,三人轉(zhuǎn)身便走。
云逸卻沒跟上。他望著遠處那座影影綽綽的祭壇,風從谷口灌入,裹著鐵銹與腐土的氣息,吹得殘破的旗幟嘩啦作響。他站在原地未動,手中長劍緊握,指節(jié)泛白,仿佛一松手,整個人就會被風卷走。
左耳那顆紅痣忽然一跳,如針刺般銳痛。眼前驟然一黑,火光迸裂——娘被推入烈焰,衣角燃成灰燼翻飛,她回頭望他,嘴唇開合,卻聽不見任何聲音。
“不——”他喉間滾出一聲低吼,手腕猛地一顫,腰間長劍“嗡”地一聲炸響!
金光自劍鞘暴起,如雷霆劈開濃霧。劍未出鞘,劍氣已先撞出,直沖半空,“咔”地一聲脆響,仿佛琉璃碎裂。
幻陣,破了。
靈悅疾步上前,劍穗上那半截青玉鈴鐺嗡嗡震顫。她盯著云逸通紅的雙眼,語氣斬釘截鐵:“云逸,聽我說!我靈悅此生只認你一人為道侶,若有違誓,劍碎魂滅!”
鈴聲如針扎入腦海,云逸渾身一震,眼前幻象盡數(shù)崩碎——火堆中的母親、碑下的靈悅、抽搐掙扎的墨玄,全都化作飛灰。
他喘著粗氣,冷汗浸透衣衫,左手仍死死攥著劍柄,掌心那道斧形疤痕燙得如同燒紅的鐵塊。劍仍在鳴響,仿佛在回應某種召喚。
墨玄從地上撐起身子,啐了一口:“差點真被你們演成殉情戲碼?!彼税涯?,紅衣沾染毒霧泛著幽光,眼神卻冷如寒冰,“剛才那陣法,是魔瞳所為?”
云逸不答,目光死死盯著前方。
幻象散去,一座半塌的祭壇顯露出來。上百名凡人被鐵鏈釘入地面,七竅流血,頭頂漂浮著血符,靈力如絲線般被抽離,盡數(shù)灌入那面破旗上的“安”字之中。
風向一轉(zhuǎn),血腥氣撲面而來。
“用人補陣?”靈悅嗓音發(fā)緊,劍尖微抬。
“補什么?”墨玄冷笑,匕首一轉(zhuǎn),毒液滴入掌心,“補一個早該死的‘圣體’。”他抬頭看向云逸,“你說,這陣眼是誰定的?”
云逸不動,劍鳴卻愈發(fā)激烈。
他向前一步,劍尖輕點地面。金光順著劍身蔓延而出,沿著地縫瘋長,如活物般撲向血符接縫。
“轟!”
血陣炸裂,血光四濺。破旗劇烈晃動,“安”字筆畫寸寸崩裂,空中浮現(xiàn)出一道虛影——竟是云逸命盤的輪廓。
就在此時,血屠從暗處暴起,巨斧橫掃,地面裂開三道深溝。他右眼血晶通紅,死死盯住云逸:“你敢破祭!”
云逸不閃不避,劍仍直指蒼天。
斧面忽然一顫,一道刻痕亮起,“云逸”二字血光閃爍。
血氣沖天,命盤虛影再度凝聚,懸于祭壇之上,與云逸頭頂重合。那名字如烙印,將他與血陣牢牢焊死。
“你是祭品?!毖肋肿飒熜?,“從出生那一刻起就是?!?
墨玄冷哼,毒霧翻涌,抬手布下“腐心毒陣”。然而血符紋絲不動,綠煙滲入其中,陣法лnwь輕輕一顫,血光略黯,卻未崩潰。
“三長老!”血屠怒吼,“啟備用血符!”
祭壇后方,三長老閃身而出,掌心印著丹閣禁印,手指已探向袖中符紙。
“藏得夠深?”墨玄冷笑,匕首一挑,毒針疾射,直封經(jīng)脈。
三長老悶哼一聲,動作僵住。墨玄逼近,刀刃一劃,扯開其袖口——臂上赫然烙著一朵血蓮印記,與黑賬上的標記一模一樣。
“丹閣叛徒?!蹦抗馊绲叮百u主求榮,就為這點魔氣?”
三長老嘴角抽搐,未及開口,手臂驟然劇痛!
三人正緊盯血屠與三長老,無人察覺陰影之中,蘇璃已悄然現(xiàn)身。她一路尾隨,等的正是此刻。腳踝鈴無聲,七根銀簪中一根驟然離開發(fā)髻,化作毒蝎,狠狠咬上三長老手臂。
“啊——!”三長老慘叫,毒蝎碎裂,銀簪懸空,紅光一閃,竟映出一道影——正是云逸左耳的朱砂痣,分毫不差。
那紅光勾勒出的痣,位置與他耳上完全一致,宛如有人以血為記。云逸心頭一沉,這簪子……竟能認出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