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逸抱著靈悅,按照心里想好的路線,徑直穿過云家后山的小路,這條小路能直通藏書閣。
青衫上的血大半都已干涸,掌心被黑血蓋住的“丹”字越來越燙,好似皮下有滾燙的巖漿在翻騰。他腳步未停,可左耳上的朱砂痣突然跳動了一下,就像有根細針從耳骨扎進腦袋。他猛地停住,后頸的汗毛都豎了起來。
地面悄無聲息地裂開一條細縫,一個木偶從土里緩緩升起,全身漆黑,關節(jié)處嵌著暗紅色的符陣,臉上刻著八字生辰,正是夜無殤的命格印記。木偶出手極快,指尖直刺云逸的咽喉。他本能地往旁邊一閃,將血屠斧橫在手臂前,木偶一掌拍在斧柄上,震得他虎口發(fā)麻。那力道不像是傀儡發(fā)出來的,倒像是活人在出招,每一招都沖著咽喉、脈門和死穴,毫無卡頓。
他左掌的金紋突然發(fā)燙,靈力瘋狂上涌,卻被木偶體內涌出的一股陰流瞬間反擊,經脈就像被無數(shù)細小的火線緊緊纏住,疼得難以忍受。他咬著牙往后退了半步,木偶緊追不舍,右手五指張開,掌心赫然刻著一個殘缺的“云”字,好像被人用刀刮掉了姓氏,只留下半截筆畫。
云逸眼睛一瞪,還沒反應過來,木偶左臂突然一轉,肘關節(jié)咔的一聲彈出一截短刃,直插他心口。他轉身躲開,短刃劃破了青衫,在胸口留下一道血痕。血珠順著傷口慢慢滲出,與此同時,左耳的朱砂痣像被火烤一樣燙,就好像和傷口被一根無形又熾熱的線連著,鉆心的疼讓他眉頭緊皺。
就在這時,一道金線從旁邊射來,準確地釘進木偶后頸的符陣節(jié)點??芤幌伦硬粍恿耍P節(jié)僵硬,就像被一只無形的手掐住了命門。
啞奴站在三丈外,喉結微微動了動,泛著微光。他手里半截竹簡輕輕顫抖,劍氣凝成細線,纏上傀儡的手腕,慢慢把它的手臂扳轉,指尖竟然指向西北方向,就是魔宗所在的地方。
云逸還喘著粗氣,低頭看著木偶。它胸口那殘缺的“云”字還在,符陣紋路和靈悅劍穗炸裂時的陣法一樣,連符角的轉折都分毫不差。
“它不是自己來的?!眴∨曇舻统辽硢?,“是被人操控著,來試探你的命?!?
云逸握緊血屠斧,斧面上“云逸”二字忽明忽暗。他盯著木偶斷頸處,那里正慢慢滲出黑血,又黏又稠像瀝青,血珠里浮現(xiàn)出極小的“云逸”二字,就像被烙在血里一樣。
啞奴突然抬手,在地上劃了個“夜”字。字還沒寫完,竟然自己燒起來變成了灰,風一吹,灰燼朝藏書閣方向卷去。整座樓閣的書頁沒風自己動起來,嘩啦嘩啦響,就好像有無數(shù)雙眼睛從書縫里睜開。
云逸一下子明白了,傀儡祭命之術,得用生辰和血物做引子。他懷里的玉簪是母親的遺物,是靈悅送的,都沾了他的血。可要是真用這些做引子,為啥傀儡刻的是夜無殤的生辰呢?
他手指摸過玉簪的斷口,突然覺得不對勁。當年母親拿著這簪子護他的時候,是不是也被人動了手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