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埕的局面,在傅瑾琛鈍刀割肉般的策略下,一點點發(fā)生著變化。
工人心定了,那幾個停滯樓盤的重啟計劃也有了初步眉目。
雖然趙德海那伙人依舊像跗骨之蛆,時不時搞點小動作,但已掀不起太大風(fēng)浪。
傅瑾琛帶來的新團隊逐漸站穩(wěn)腳跟,分公司的運轉(zhuǎn),正被強行扭向正軌。
權(quán)力在無聲中交接,腐朽的根基被一寸寸撬動。
白天,傅瑾琛是那個雷厲風(fēng)行、手段老辣的傅總。他巡視工地,與本地新的合作商周旋,處理堆積的公務(wù),將南埕這潭死水?dāng)噭拥蔑L(fēng)生水起。
可每當(dāng)夜幕降臨,回到那間只有四面墻壁的一居室,巨大的空虛和孤寂便會如潮水般涌來。這里沒有需要他簽字的文件,沒有需要他應(yīng)對的場面,只有窗外南埕稀疏的燈火,和內(nèi)心無法填補的空洞。
那條匿名短信,那個沉默的來電,像鬼魅,總在不經(jīng)意間竄入腦海。
蘇晚。
這個名字,連同她在陽光下給安安喂飯的側(cè)影,變得異常清晰。
他發(fā)現(xiàn)自己竟然……有點想聽到她的聲音。
可他拉不下這個臉。
主動打電話給她?說什么?問安安?還是……問她好不好?
太掉價。太可笑。
他傅瑾琛什么時候需要靠這種方式去聯(lián)系一個女人?
煩躁在胸中積聚。
他需要一個媒介,一個既能傳遞信息,又不至于讓他顯得太過在意的渠道。
周銘。
對,周銘。
……
京市。
蘇晚的生活被兩件事填滿:照顧安安,打磨成衣。復(fù)賽在即,每一處細(xì)節(jié)都需反復(fù)推敲。云錦坊林師傅那邊的蘇繡部分已近尾聲,效果比她預(yù)想的還要震撼。
她很忙,忙到幾乎沒有時間去想那個遠(yuǎn)在南埕的人。
直到這天下午,門鈴響起。
她以為是沈念念又來投喂,或者顧時淵順路過來看看。
打開門,卻看到周銘站在門外,手里提著一個看起來頗為高檔的果籃。
蘇晚臉上的笑容瞬間斂去,只剩下客套的疏離。
“周特助?有事?”她沒有讓開門口的意思。
周銘臉上掛著職業(yè)化的微笑,微微躬身:“蘇小姐,傅總派我過來,看看您和小少爺是否需要什么幫助?!?
“不需要。我們很好?!碧K晚回答得干脆利落,準(zhǔn)備關(guān)門。
“蘇小姐!”周銘連忙伸手虛攔了一下,“傅總他……在南埕,很掛念您和安安。”
蘇晚動作頓住,抬眼看他:“掛念?傅總?cè)绽砣f機,還有空掛念我們?”
周銘嘆了口氣,演技頗為到位,臉上適時流露出幾分憂慮:“南埕那邊……條件確實艱苦。傅總住的地方很簡陋,吃也吃不好,工作上阻力又大,上次還……”
他欲又止,成功勾起了蘇晚一絲極細(xì)微的反應(yīng)。
她眉頭幾不可查地蹙了一下。
周銘捕捉到這點變化,趁熱打鐵,從西裝內(nèi)袋里掏出手機,點開一張照片,遞到蘇晚面前。
“您看,這是傅總臨時住的地方?!?
照片上,確實是間極其簡單的臥室。
灰白的墻壁,一張看起來硬邦邦的單人床,床上鋪著素色的格子床單。
傅瑾琛坐在床沿,只穿著簡單的白色背心,側(cè)對著鏡頭,微微低著頭,額前碎發(fā)垂下,遮住了部分眉眼,光線有些暗,勾勒出他略顯緊繃的下頜線。
整個畫面,刻意營造出一種落寞、疲憊,甚至帶著點……狼狽的氛圍。
若是換個不知情的人看了,或許真會生出幾分心疼。
但蘇晚只是掃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