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隱隱讓他想起一位早已隱退的蘇繡大師的風格。
“這個‘su’,什么背景?”傅承宗來了興趣。傅氏旗下有高定品牌,一直致力于挖掘和扶持具有東方特色的新銳設(shè)計師。
“目前……還不清楚?!笨偙O(jiān)有些汗顏,“大賽匿名階段,信息保密。只知道是位女性設(shè)計師。我們嘗試通過組委會聯(lián)系,但對方回復說,設(shè)計師近期因私人原因,無法安排線下會面。”
“私人原因?”傅承宗挑眉。能讓他手下的人聯(lián)系不上,對方要么架子極大,要么……真有難處。
“是的。似乎……需要照顧孩子,脫不開身?!笨偙O(jiān)補充道。
照顧孩子?
傅承宗若有所思。有家庭牽絆的女性設(shè)計師,還能有如此純粹而強烈的創(chuàng)作能量,更顯難得。
他放下資料,指尖在“su”這個名字上點了點。
“不必再通過組委會施壓。尊重設(shè)計師的意愿。但保持關(guān)注,等大賽結(jié)果出來,再嘗試接觸。態(tài)度要誠懇?!?
他懷疑,這位“su”或許是某位不愿透露姓名的設(shè)計界隱士。對于有真才實學的人,他向來愿意給予足夠的尊重和耐心。
“是,董事長?!?
……
南埕縣。
條件比傅瑾琛想象的更為艱苦。
分公司辦公室設(shè)在老舊的寫字樓里,空調(diào)時好時壞,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潮濕的霉味。
員工士氣低迷,賬目混亂,業(yè)務停滯不前。
傅瑾琛到的第一天,就召集了所有中層開會。
會議室里,煙霧繚繞,幾個本地提拔上來的經(jīng)理眼神飄忽,帶著明顯的不服和敷衍。
“傅總,不是我們不努力,是這地方就這樣,窮山惡水,沒什么發(fā)展前景?!币粋€胖經(jīng)理打著哈哈。
“是啊,總部年年撥款,也就勉強維持。想扭虧?難??!”
傅瑾琛坐在主位,面無表情地聽著,指尖有一下沒一下地敲著桌面。
直到那些抱怨聲漸漸小了下去。
他抬起眼,目光冷冽地掃過在場每一個人,聲音不大,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力度:
“難,不是借口。”
“從明天開始,我要看到過去五年所有的項目明細,財務流水,人員檔案?!?
“我要知道,總部的每一分錢,到底花在了哪里,虧在了哪里?!?
“散會。”
他起身,離開會議室,留下身后一片死寂和幾張煞白的臉。
回到臨時住所,一個簡單的一居室。
沒有傭人,沒有周銘。
一切都需要自己動手。
他站在窗邊,看著樓下縣城稀疏的燈火,遠處是連綿的漆黑山影。
從未有過的孤寂感,悄然襲來。
他解開手機屏幕,鬼使神差地,點開了加密相冊。
里面只有寥寥幾張照片。
畫面里,蘇晚正低著頭,耐心地給安安喂飯,側(cè)臉線條柔和,陽光透過窗戶,在她身上鍍了一層淺金色的光暈。
他當時為什么拍下這張照片,自己也說不清。
手指懸在刪除鍵上,良久,終究是沒有按下去。
煩躁地關(guān)掉手機。
他不需要這種無用的牽絆。
……
蘇晚的生活依舊忙碌充實。
安安情況穩(wěn)定,給了她莫大的安慰?!赌鶚劇废盗械某梢轮谱髟诹謳煾档那墒窒路€(wěn)步推進,顧時淵偶爾會來工作室看看,帶來一些養(yǎng)胃的湯水,或者只是安靜地陪她坐一會兒。
他的存在,像溫潤的水,讓她在緊繃的創(chuàng)作和育兒生活里,得以片刻喘息。
她幾乎快要忘記傅瑾琛帶來的那些波瀾。
直到這天深夜,她哄睡安安,正在工作室修改細節(jié),手機屏幕突然亮起。
是一個陌生的,歸屬地顯示為南埕的號碼。
她的心,莫名一跳。
猶豫片刻,她接起。
“喂?”
電話那頭,是短暫的沉默。
只有略微沉重的呼吸聲,透過電波傳來。
蘇晚握著手機,沒有催促,也沒有掛斷。
那邊,傳來一聲極輕的,幾乎聽不見的嘆息。
然后,電話被掛斷了。
蘇晚看著那個陌生的號碼,久久沒有動彈。
心想,一定是他。
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