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會廳里的各路賓客,不是一方豪強,也是鄉(xiāng)紳富商,稱得上是談笑有鴻儒,往來無白丁。
然而眼前的一幕幕,任誰都不曾見過。
田舍漢大不慚地高喊奉上賀禮萬金。
緊接著。
萬金成了潔白如雪的鹽。
這還不算完。
鄉(xiāng)巴佬的馬屁拍得極有學(xué)問,句句都能哄得唐清晏喜笑顏開。
若不是當(dāng)?shù)孛鼽c破曹德潑皮,田舍漢的身份。
外地賓客還以為此人乃是一名懷才不遇的才子。
反差太大了。
只見唐清晏用手指蘸了一點,放入口中細(xì)細(xì)品嘗。
“當(dāng)真是毫無苦澀之味,純正咸鮮,妙哉妙哉,老夫生平從未嘗過如此可口之鹽,與這青天鹽相比,老夫往日所食之鹽簡直如同泥沙?!?
當(dāng)即,唐清晏吩咐仆役取來小碟,奉上少許給賓客共同品嘗。
“這!”
不信邪的趙文昌品了一口,整個人都不好了。
不是名不副實。
而是太好吃了!
真的沒有半分苦澀。
甚至于,可能比宮里的貢鹽還勝一籌。
西北有鹽場,其中不少專供皇室。
趙家偶得過一點點。
萬沒想到,曹德搞出的所謂青天鹽,比之貢鹽更勝一籌。
震驚同時。
趙文昌對曹德的恨意更甚。
賓客們你一撮我一捏,嘗過之后個個咋舌。
“曹公……曹壯士,敢問這鹽是怎么煉的,粗鹽里的沙子,鹵堿全沒了,莫不是有什么秘方?”
“張某愿出八百兩銀子買這提純之法?!?
“張員外你也太小氣了,王某出一千兩,銷路包在王某身上!”
幾位富商模樣的賓客忍不住開口詢問。
眼中閃爍著貪婪的光芒。
“諸位老爺見笑了,此法曹某早已經(jīng)交予當(dāng)?shù)匮瞄T,諸位若是有興趣,可與高師爺詳談,今天高朋滿座,所謂君子遠(yuǎn)庖廚,還是莫要談此等俗事?!?
此話一出,眾人心里紛紛豎起中指。
俗事?
價值無限的制鹽之法,曹德怎么好意思說是俗事?
當(dāng)?shù)孛髡l不知道,曹德是潑皮出身。
打架斗毆是常事。
哪懂什么君子遠(yuǎn)庖廚,分明是故意堵他們的嘴。
高師爺白了曹德一眼,只能站出來打圓場。
“曹德所不錯,青天鹽的法子縣衙確實早就知曉,并且多有謀劃,只是鹽鐵專賣是朝廷規(guī)矩,得先跟府城通判報備,還要協(xié)調(diào)各州府鹽場,免得沖撞了舊例,這才沒敢貿(mào)然公開?!?
“今日借此盛會正好向唐老大人及諸位通個氣?!?
曹德聰明,高師爺不傻。
從他亮出這手本事開始,制作青天鹽的秘方就已經(jīng)不屬于曹德一個人了。
不吃獨食,懂得讓利于衙門。
不枉高師爺為曹德思索對策,愁得掉了好幾縷頭發(fā)。
青天鹽價值幾何,沒人比現(xiàn)場賓客更加清楚。
不是富賈巨商,也是一方豪強。
這玩意平頭百姓一輩子可能都買不起。
但是對有錢人而。
又是不可多得的佐餐之物。
一經(jīng)發(fā)售,何愁不能大撈特?fù)啤?
高師爺三兩語,便將青天鹽的歸屬權(quán)劃到了白河縣官府。
又不失體統(tǒng)的堵住了旁人覬覦之心。
唐清晏臉上笑容更盛,撫須點頭道:“甚好,當(dāng)?shù)乜h衙思慮周詳,此乃百姓之福?!?
“老大人告老還鄉(xiāng),當(dāng)?shù)爻龃讼槿?,實乃我縣之福,黎民百姓之福?!?
“唐大人清名遠(yuǎn)播,得此青天鹽正是相得益彰?!?
“呵呵呵,諸位仁兄,今日之事可謂是一樁妙談,必將載入我縣縣志。”
一時間,眾人馬屁拍得五花八門,集中火力恭維唐清晏。
仿佛剛才的質(zhì)疑和嘲笑從未發(fā)生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