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訴夫人,親自調制一碗清熱解暑酸梅湯,還不快去!”
見幾名伙計傻愣愣站著,錢掌柜勃然大怒。
主人發(fā)怒,伙計們趕忙退出屋外。
“英雄出少年,了不得,當真是了不得?!?
錢掌柜只覺得自己白活幾十年。
如此淺顯的道理,還不如一個潑皮看得通透。
千里為官只為財。
猶如曹德所講。
縣衙動不了的丁家這樣的百年地頭蛇,動他一個藥商又有何難。
官字兩張嘴。
隨便給你安個罪名,就能讓你家破人亡。
官字最貪,也最記仇。
懸壺堂能在白河縣安身立命幾十年,靠的是錢家兩代人的不停打點。
流水的縣令,鐵打的皂隸。
縣令和師爺走馬燈似的換個不停,衙門里的皂隸卻是代代相傳。
因此,錢家的人脈在三班衙役,六房典吏身上。
反倒和縣令,師爺,關系不算親近。
收拾他。
縣令恐怕一點忌諱都沒有。
“曹壯士,就按你說的,七十兩,一旦過了高師爺這關,夏冰專營一事,非我懸壺堂莫屬?!?
“錢掌柜放心,曹某是個知恩的人,升斗小民豈敢再得罪您這位有錢的大老爺?!?
曹德以退為進,自曝其短。
無權無勢的小人物一個,錢掌柜想要捏死他,不比捏死一只螞蟻差多少。
“倒是有些自知之明?!?
錢掌柜很滿意曹德的分寸。
在這個亂世當中。
講的是大魚吃小魚,小魚吃小米。
錢掌柜既不愿得罪縣衙,更不愿意得罪丁家。
除了以上二位。
整個白河縣再無一人能讓錢掌柜忌憚。
曹德干完花樣,錢掌柜能給他七十兩藥錢。
也能再花七十兩,要了曹德的狗命!
等到夫人親手做好帶有藥膳功效的酸梅湯,錢掌柜親自將曹德送入藥房。
過了一會。
曹德捧著一只木匣順著后門離開錢家。
同一時間。
一名家生伙計從藥鋪前門出發(fā),一路小跑的去了衙門。
……
“曹德,能讓錢掌柜給你疏通門路,站在本師爺面前,你這個人倒是有幾分機靈,只是丁家的顏面也要顧全,兩難之事不好辦啊?!?
白河縣縣衙,后衙屋內。
年過四十,養(yǎng)生有術的高師爺慢條斯理地撥弄著杯蓋。
杯中冒著絲絲涼氣,一口清涼透心的酸梅湯下肚,身上燥熱之氣消失得無影無蹤。
衙門里頭那些蠅營狗茍的事情,能夠瞞得過縣令,唯獨瞞不過他這位二老爺。
曹德為何而來,班頭又為何引薦曹德拜訪自己,連杯中酸梅湯來自何處……
乃至是曹德與丁家的仇怨。
高師爺知道一清二楚。
就連這點水成冰之法,高師爺也是略知一二。
無非是格物手段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