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靡墜入夢境時,鼻尖先縈繞起熟悉的香檳氣泡味,那是重生前那場讓她萬劫不復的商業(yè)晚宴,水晶燈的光芒刺得她睜不開眼,指尖觸到的天臺圍欄冰涼,還沾著夜露的濕意。
她猛地轉頭,孟衿衿就站在三步外,酒紅色禮服裙擺掃過地面,臉上掛著慣有的甜美笑容,正側頭和身邊的林懷川說著什么。
風把他們的聲音吹得支離破碎,秦靡只看見孟衿衿的唇齒不斷開合,林懷川的眉頭時而蹙起,時而又舒展開,兩人間的氛圍親昵地刺眼。
她下意識想靠近,腳卻像被釘在原地。
目光不受控制地往下飄,恰好落在二樓走廊,秦宋就站在那里。
他穿著深灰色西裝,領帶打得一絲不茍,指尖夾著一杯未動的威士忌,側臉冷硬得像雕塑。
樓下宴會廳的喧囂和音樂漫上來,卻半點沒染到他身上,他只是淡淡抬眼,目光掠過天臺,掠過她的身影。
沒有停留,沒有波瀾,甚至連一絲溫度都沒有。
就像在看一個無關緊要的陌生人。
秦靡的心臟驟然縮緊,疼得她幾乎喘不過氣。
她想喊他的名字,喉嚨卻像被堵住,只能徒勞地朝著樓下?lián)]手。
可秦宋已經收回了目光,轉身走向宴會廳深處,背影挺拔卻決絕,沒再回頭看一眼。
風突然變大了,吹得她的禮服裙擺獵獵作響,天臺的門被吹得“哐當”一聲撞在墻上。秦靡猛地抬頭,卻發(fā)現(xiàn)孟衿衿和林懷川都不見了,只剩下她一個人站在空蕩蕩的天臺上,樓下的喧囂也消失得無影無蹤,只有無邊的黑暗朝著她涌來。
她慌了,轉身想跑,腳下卻突然一滑
“阿靡!”
熟悉的聲音帶著焦急傳來,秦靡猛地睜開眼,映入眼簾的是秦宋擔憂的臉龐。
房間里只開著床頭一盞小夜燈,暖黃的光落在他臉上,柔和了他平日里冷硬的輪廓,掌心覆在她的額頭上,帶著溫熱的溫度。
“做噩夢了?”秦宋的聲音放得很輕,指尖輕輕拂過她汗?jié)竦聂W發(fā),“剛才一直喊我的名字,還在發(fā)抖?!?
秦靡怔怔地看著他,眼眶瞬間就紅了。
夢里那冰冷的眼神、決絕的背影還在腦海里揮之不去,和眼前這雙滿是擔憂的眼眸重疊在一起,讓她鼻尖一酸,眼淚沒忍住掉了下來。
他沒有追問,只是俯身將她更緊地攬進懷里,掌心順著她的后背輕輕摩挲,像在安撫受驚的小獸。
“沒事了,我在?!彼穆曇糍N著她的耳尖,帶著胸腔的震動,驅散了夢境殘留的寒意。
秦靡埋在他頸窩,攥著他襯衫的手指漸漸松開,呼吸也從急促慢慢平復。過了好一會兒,她才抬起頭,眼眶泛紅卻沒了剛才的脆弱,指尖輕輕蹭過秦宋下巴上冒出的青茬,語氣帶著幾分自嘲:“夢到以前的事了?!?
“以前的事”秦宋低聲重復,語調平穩(wěn),聽不出太多情緒,只是攬著她的手臂又收緊了些。
他沒有追問具體夢到了什么,仿佛只要她愿意說,他便聽著,若她不愿,他也全然接受她的沉默。
這種無聲的包容,讓秦靡心頭那根緊繃的弦稍稍松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