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舉黃花而乘月艷,籠黛葉而卷云翹。”此間意境,宛若一幅工筆寫意交織的畫卷:人舉手采摘那明艷的黃花,花朵在月華的沐浴下愈發(fā)絢爛;人以手籠起深青的葉片,葉片便自然卷曲如云朵般輕盈曼妙。這不僅僅是閑情逸致的描摹,更揭示了東方美學中一個深邃的奧秘:美,并非純粹客觀的存在,亦非全然主觀的創(chuàng)造,它誕生于主體與客體間那剎那的“共謀”,是一場發(fā)現(xiàn)與創(chuàng)造同時發(fā)生的邂逅。
“舉黃花而乘月艷”,短短七個字,卻蘊含著無盡的深意和美妙。在這一句中,人不再是被動的觀察者,而是成為了主動的發(fā)現(xiàn)者和參與者。
黃花本身就具有獨特的美麗,然而,如果沒有人去“舉”起它,那么它的美麗可能就會被埋沒在幽暗之中,孤獨地開放和凋謝。而人的“舉”,則是一種選擇的慧眼,是一種呈獻的儀式。人通過自己的觀察和判斷,從萬千花叢中挑選出這朵黃花,將它置于月光這個至高無上的舞臺之上。
月光,就像是天宇中的追光燈,它慷慨地將自己的清輝傾瀉而下,與黃花自身的明艷相互交融。這一瞬間,花的艷麗因月光的照耀而更加圣潔,仿佛披上了一層銀紗;而月光的光輝,也因為黃花的存在而有了溫暖的依憑,不再顯得那么清冷。
人在這個過程中,并不是粗暴地占有黃花,而是以一種謙遜的態(tài)度,將黃花引薦給月光,邀請自然之美的不同維度在這一刻交融共鳴。這種“因借”的智慧,使得人能夠借助月光的光華,讓黃花的美麗得以展現(xiàn);同時,月光也借助黃花的形態(tài),使自己的光輝更加生動和溫暖。
這樣一來,黃花和月光共同演繹了一幕靜默而輝煌的戲劇。在這幕戲劇中,沒有喧囂和吵鬧,只有花的嬌艷、月的清輝,以及人對美的感悟和呈現(xiàn)。這是一種極致的美,它超越了單一的存在,將人與自然、美與智慧完美地結(jié)合在一起。
轉(zhuǎn)而觀之“籠黛葉而卷云翹”,人的角色在此處顯得尤為重要且獨特。他不再僅僅是一個旁觀者,而是更近乎一位循自然之理的創(chuàng)造者。
黛葉,那翠綠的葉片,靜靜地生長著,其本身的形態(tài)就已經(jīng)蘊含著卷曲的潛能。而人所做的“籠”,并不是粗暴地去改變它的形狀,而是以一種輕柔的方式,用手去貼合、引導。這種“籠”,是一種溫柔的觸碰,是對葉片自然生長規(guī)律的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