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一黨的幾個核心官員,眼神頻頻交匯,手在桌下似乎在打著什么暗號。
大殿的幾個角落站著幾名捧著如意的內(nèi)侍,他們的站位很講究,正好封死了幾條可能的退路。
一切都和他預(yù)想的一樣。
就在這時一個端著酒壺的伙計從他的桌邊走過。
但在錯身的一瞬間,他端著酒壺的小指,微不可察地朝蕭文虎的方向輕輕勾了一下。
是郭陽挑的人。
血手幫的頂尖好手。
蕭文虎心中了然,他的第一張網(wǎng),已經(jīng)就位。
他拿起桌上的酒杯,輕輕晃了晃,杯中清澈的酒液,映出大殿里一張張帶著假笑的臉。
“皇上駕到——!”
一聲高亢的唱喏,從殿外傳來。
絲竹聲猛地拔高。
所有官員,包括太子在內(nèi),齊刷刷地起身,跪地行禮。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身穿九龍金袍的景帝,在一眾宮女太監(jiān)的簇?fù)硐拢蟛阶呱细吲_,在正中的龍椅上坐下。
他的臉上帶著笑,看著威嚴(yán)又和藹。
“眾愛卿,平身?!?
“謝陛下!”
眾人起身,重新落座。
景帝的目光掃過全場,最后,在蕭文虎和他身后的蕭震身上,停頓了片刻。
那目光里,看不出喜怒。
“開宴!”
隨著景帝一聲令下,早就準(zhǔn)備好的宮女們魚貫而入,將一道道精美的菜肴流水般送上席面。
歌舞升平,觥籌交錯。
一場華麗而盛大的宴會,正式拉開了帷幕。
所有人都知道,這不過是暴風(fēng)雨前,最后的寧靜。
太子陸顯端起酒杯,站起身,臉上帶著謙恭的笑容。
“父皇,兒臣敬您一杯!”
太子陸顯端著酒杯,站起身,臉上帶著謙恭的笑容。
他先是朝著龍椅上的景帝遙遙一敬,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然后,在所有人的注視下,他親自拿起酒壺,又給自己滿上了一杯。
他沒有坐下。
而是端著酒杯,緩步走下高臺,朝著武官的坐席區(qū)走去。
大殿里的絲竹聲,似乎都小了一些。
所有人的目光,都跟著太子的身影在移動。
蕭文虎的視線,也落在了他的身上。
他看著太子穿過一排排的坐席,最終,停在了耿精忠國公的桌前。
耿精忠的席位,在武官的最前列,身份尊貴。
他正自顧自地夾著菜,對走到面前的太子,看都沒看一眼。
氣氛,瞬間變得有些微妙。
太子陸顯的臉上,卻依舊掛著無可挑剔的笑容。
他對著耿精忠,微微躬身,將酒杯舉起。
他的聲音很大,帶著十足的誠意,確保整個大殿的人都能聽得清清楚楚。
“國公爺!”
“您大病初愈,身子健朗,乃我大乾之幸,社稷之福!”
“之前為了慶妃皇妹的事情,多有誤會,是孤思慮不周,在此,孤以這杯酒,向您賠罪了!”
說完,他便要將杯中酒飲下。
這一番姿態(tài),做得極足。
既顯露了自己禮賢下士,又主動承認(rèn)“錯誤”,將之前劍拔弩張的關(guān)系,定義為一場“誤會”。
若是耿精忠接下這杯酒,就等于當(dāng)著滿朝文武的面,承認(rèn)了這件事就此翻篇。
太子一黨和耿國公府,重歸于好。
這對于太子來說,是一步扭轉(zhuǎn)輿論,穩(wěn)定人心的好棋。
不少官員都暗自點(diǎn)頭,覺得太子這一手,玩得很高明。
然而。
耿精忠還是沒動。
他-->>慢條斯理地將嘴里的菜咽下去,這才抬起頭,渾濁的目光落在了太子那張掛著假笑的臉上。
太子舉著酒杯,就那么僵在半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