腳下,是綿延萬里的山河。
翌日,天光未透,夜幕的深藍(lán)還未完全褪去。
大約辰時不到的光景,江青河便已如往常般,在硬板床的冰冷觸感和幾縷漏進(jìn)的微風(fēng)中睜開了雙眼。
映入眼簾的,依舊是屋頂那幾道蛛網(wǎng)般的裂縫。
他不由自嘲一笑:“云端,山河原來只是個夢?!?
旋即,江青河從硬板床上翻身而起,動作干凈利落,再無前些日子那種疲憊感。
他下意識地,緊握了握雙拳,感受著體內(nèi)充盈的力量。
并再次靜心凝神,感受一番面板的存在后。
嘴角露出一抹笑意,“力量不是夢,面板也不是夢!”
此時江青河目中精光流轉(zhuǎn),再無前些日子的萎靡神態(tài)。
他走到院角的水缸旁,舀起冰冷的水,抹了把臉。
簡單拾掇一番后,便出了門。
清晨的小巷,石板路上殘留著夜露,踩上去帶著些許的涼意。
此刻空無一人,靜得出奇,空氣中彌散著一股潮濕的霉味。
就在江青河即將拐入相對開闊些的西街時,他的腳步猛然頓住。
只見巷角的陰影里,三具尸體以怪異的姿勢堆疊在一起,像被隨意丟棄的破布娃娃。
最外側(cè)那具尸體脖頸處,被刀劃開的狼頭刺青格外顯眼,獠牙上還沾著尚未完全凝固的血跡。
江青河瞳孔微縮,不動聲色地側(cè)身繞過。
幫派仇殺現(xiàn)場,普通人一旦沾染上身,可真是跳進(jìn)黃河也洗不清。
臨安縣,西北區(qū)由鐵刀幫掌控,西南區(qū)則是青狼幫的地盤。
據(jù)說從前,兩幫一直相安無事。
只是近些時日,似乎是因?yàn)槲鹘诌吘?,幾個油水不錯的鋪面歸屬問題,雙方摩擦不斷,火藥味十足。
這種幫派間的爭斗,對于高高在上的縣令府而。
只要不鬧得太大,不波及太多無辜平民,影響官府的‘太平’臉面,他們通常是樂見其成的。
甚至暗中推波助瀾,巴不得兩幫互相消耗,彼此削弱。
等到塵埃落定,才會象征性地派出幾個捕快,前來打掃戰(zhàn)場,算是給一個交待。
至于過程中的黑暗與死亡?縣令府的態(tài)度從來都是事不關(guān)己,高高掛起。
江青河穿過巷口,踏入西街主道。
往日此時,早已人聲鼎沸、熱氣蒸騰的早市,此刻只剩下稀稀拉拉幾個攤位。
攤販們裹著單薄的衣衫,叫賣聲也失去往日的洪亮,變得有氣無力,飄散在空曠冷清的街道上。
紅葉酒肆只在晌午時分才開門迎客,江青河的早飯向來是在這西街早市上隨意解決的。
他走到一個經(jīng)常光顧的,賣干糧的老攤前。
攤主是個五十多歲的干瘦老漢,此刻正縮著脖子,眼神不時緊張地瞟向巷口方向。
“劉大爺,老樣子。”
江青河聲音平靜,似乎并未受到剛才所見的影響。
“好嘞!”
老漢看到是熟人兒,麻利地扯過兩張油紙,包了兩個硬邦邦的干餅遞過來。
江青河默默摸出兩枚銅錢,放在案板上。
隨即接過干餅,低下頭,大口咬了下去。
方才覺著空了一夜的腸胃有了些許暖意,便又繼續(xù)向前走去。
沒過多久,熟悉的紅葉酒肆招牌,便從薄霧中隱隱顯露出來。
江青河熟門熟路地繞到酒肆側(cè)后方的小門,推門進(jìn)入后院。
他走到角落,彎腰拾起鐵斧,熟練地劈起柴來。
開始,新一天的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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