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李世民立刻裝出一副即將暴怒的樣子“程知節(jié)，連你也不信朕?！?

“您說借糧，行！老臣我家里勒緊褲腰帶，還能湊出些糧食，愿意借給朝廷應(yīng)急！但是！”他猛地一頓，如同戲臺上的名角，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咱們得立字據(jù)！白紙黑字寫清楚了！這糧，是俺老程借給朝廷的！要是到時候…嘿嘿，陛下您說的那畝產(chǎn)二十石的祥瑞拿不出來，或者根本就是子虛烏有，怎么辦？總不能讓我們這些忠臣白白虧了血本吧？依老臣看，得加倍賠償！借一石，還三石！這才公平！公道！”

他甚至還轉(zhuǎn)過身，環(huán)視著那些目瞪口呆的世家大臣，蒲扇般的大手一揮，仿佛在尋找支持者：“要是陛下真能拿出那祥瑞，證明老程我今天是有眼無珠，錯怪了陛下，那老程我借出去的糧食，一粒麥子都不要陛下還！全當(dāng)給陛下賀喜，恭祝祥瑞降世！”

“可要是沒有…嘿嘿，陛下，您可是天子，金口玉，可不能賴賬啊！得立下字據(jù)，用上玉璽！諸位同僚，你們給評評理，俺老程這話，在不在理？公不公道？！”

死寂！如同暴風(fēng)雨前的死寂！

所有人都被程咬金這膽大包天、近乎訛詐的“混賬提議”驚呆了！借一還三？這簡直是趁國之危，赤裸裸的敲竹杠！這程咬金是瘋了不成？！

然而，極致的驚愕之后，那些原本打定主意一毛不拔的世家大臣們，心思卻如同被投入滾油的冰塊，瞬間炸開并活絡(luò)起來。

程咬金這老匹夫，混賬是混賬，可滿朝文武誰不知道他是個人精？從不干賠本的買賣！他今天敢這么囂張，敢壓上全部身家跟皇帝對賭？甚至不惜背上大不敬的罪名？這背后…難道真有他們不知道的依仗？

難道陛下手里真握有什么驚天動地的祥瑞？如果真有畝產(chǎn)二十石的糧種…那現(xiàn)在借點糧食出去，豈不是雪中送炭，天大的從龍之功？

將來優(yōu)先得到種子，家族百年基業(yè)可保！就算萬一…萬一沒有，借一還三，這利潤也豐厚得足以讓人眼紅心跳！橫豎都不虧！

就在眾人心思電轉(zhuǎn)之際，長孫無忌適時地出班，一副老成持重、出來打圓場的模樣：“陛下息怒，程將軍雖然語魯莽沖撞，但其擔(dān)憂…唉，其擔(dān)憂也并非全無道理。立字為憑，明算賬目，倒也…倒也合乎常情，能安諸位臣工之心?！?

房玄齡和杜如晦也在一旁面露“無奈”，微微頷首附和，仿佛雖然不贊成程咬金的方式，卻也無法反駁其道理。

李世民臉上青紅交錯，胸膛起伏，仿佛被程咬金這番混賬話頂?shù)搅四蠅?，騎虎難下。

他目光掃過程咬金，又掃過下面那些眼神閃爍、明顯動了心思的世家大臣，最終像是耗盡了所有力氣，又像是被逼到極點豁出去了一般。

猛地一咬牙，從牙縫里擠出聲音：“好！好！程知節(jié)！朕就依你所！立字據(jù)就立字據(jù)！諸卿！今日誰愿借糧于朝廷，皆按此例！白紙黑字，朕以玉璽為憑！朕…朕還怕了你們不成？！”

皇帝金口一開，字據(jù)成立，整個朝堂的氣氛瞬間發(fā)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陛下圣明！臣愿借粟米三千千五百石！”

“臣家中尚有存麥四千石，愿盡數(shù)借出，以解國難！”

“臣也借！五千石！即刻便可從洛陽調(diào)運！”……

“我博陵崔氏捐兩萬石，以解國難?！?

“清河崔氏捐兩萬石，以解國難。”

“范陽盧氏捐兩萬石，以解國難?！?

“隴西李氏捐兩萬石，以解國難。”

“趙郡李氏捐兩萬石，以解國難?！?

“滎陽鄭氏捐兩萬石，以解國難?！?

“太原王氏捐兩萬石，以解國難?！?

最后幾條大魚壓軸入場，真?zhèn)€早朝59人，出去李世民、魏征（兩袖清風(fēng)，比誰都窮）總捐出糧食四十萬石。完美解決災(zāi)情。

方才還一個個哭窮訴苦、仿佛家里都快揭不開鍋的世家大臣們，此刻仿佛瞬間都變成了家資巨萬、義薄云天的豪紳巨賈，爭先恐后地報出數(shù)字，聲音一個比一個響亮，生怕借晚了就錯過了這場“千載難逢”、“穩(wěn)賺不賠”的豪賭。

他們看向李世民的眼神，甚至帶上了一絲憐憫和“陛下您還是太年輕氣盛”的意味。

李世民努力維持著那副“被打壓”、“被脅迫”、“打落牙齒和血吞”的憋屈與憤懣表情，看著眼前這戲劇性逆轉(zhuǎn)的一幕，心中卻對杜遠那小子佩服得五體投地，幾乎要抑制不住仰天大笑的沖動。

這小子，簡直是把人心那點算計，摸到了骨子里！

而始作俑者程咬金，看著那群爭先恐后跳進坑里的“肥羊”們，得意地摸了摸鋼針般的絡(luò)腮胡，心里美得冒泡：“杜小子這鬼主意，真他娘的絕了！這演戲，可比在戰(zhàn)場上真刀真槍kanren…刺激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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