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李惠堂故居,萬籟俱寂,只有夏蟲的鳴叫和風(fēng)吹過榕樹葉的沙沙聲。
巨大的古榕樹如同一位沉默的守護者,在月光下投下斑駁的陰影。
李昊背靠著粗糙的樹干,席地而坐,手中緊緊攥著那塊已經(jīng)摩挲得發(fā)亮的懷表,表蓋內(nèi)側(cè),亞洲球王李惠堂年輕時的黑白照片依舊目光炯炯。
他緩緩閉上眼睛,將懷表貼在胸口,仿佛這樣就能離那位精神導(dǎo)師更近一些。
身心俱疲的他,很快便在熟悉的鄉(xiāng)土氣息和懷表傳來的微涼觸感中,沉沉睡去。
恍惚間,周圍的景象開始扭曲、變化。
不再是寂靜的村莊夜景,而是變成了一片霧氣氤氳、綠草如茵的開闊地,空氣中彌漫著青草和泥土的芬芳。
一個穿著復(fù)古運動衫、身形挺拔、面容清晰的身影,正背對著他,熟練地顛著皮球,那動作優(yōu)雅而充滿力量感。
“昊古!汝終于來誒!”(你終于來了!)
那身影轉(zhuǎn)過身來,不是李惠堂還能是誰?
他的臉上帶著欣慰又略帶調(diào)侃的笑容,眼神明亮如星,仿佛一直在此等候。
看到這熟悉的面容,聽到這親切的鄉(xiāng)音,李昊一直緊繃的心弦瞬間松弛下來。
積蓄了整整一年的壓力、傷痛、委屈、以及無法說的孤獨感,如同決堤的洪水,洶涌而出。
“球王!老師!我好想你??!”
李昊哽咽著喊了一聲,像一只終于找到依靠的雛鳥,不顧一切地飛奔過去,如同樹袋熊般緊緊抱住了李惠堂,將頭埋在他的肩頭,放聲大哭起來。
淚水滾燙,浸濕了李惠堂的衣衫。
這一刻,他不是什么歐冠英雄、不是億萬富翁,只是一個在精神導(dǎo)師面前盡情宣泄情緒的少年。
李惠堂先是一愣,隨即了然,他輕輕拍著李昊的后背,沒有說話,只是任由他哭泣。
他明白,這個孩子背負(fù)了太多,走得太快,需要這樣一個釋放的出口。
良久,李昊的哭聲漸漸平息。
兩人并肩坐在柔軟的草地上,中間放著一個皮球。
他們開始像過去那樣,一邊隨意地顛著球,一邊聊天。
皮球在他們腳背、肩膀、頭頂輕盈地跳躍,仿佛有了生命,伴隨著他們的對話起舞。
“快同捱港一下外頭釀般?”(快跟我說說外面怎么樣?)
李惠堂用純正的客家話問道,語氣中充滿了關(guān)切和好奇。
李昊深吸一口氣,用夾雜著客家話和普通話的表述,將這一年的驚心動魄娓娓道來:
從代表英國國奧隊在倫敦奧運會一路過關(guān)斬將,最終奪金;
到在德甲聯(lián)賽和德國杯賽中,惜敗于如日中天的拜仁慕尼黑;
再到歐冠賽場,最終在溫布利絕殺拜仁,站上歐洲之巔;
最后,是如何在眾多豪門的瘋狂追逐中,選擇了皇家馬德里,披上了傳奇的白色戰(zhàn)袍……
李惠堂靜靜地聽著,當(dāng)聽到李昊歐冠決賽絕殺,以及面對天價合同和10號球衣的堅持時,他忍不住用力一拍大腿,眼中精光爆射,用客家話高聲贊道:
“硬程!十分硬程!”(厲害!十分厲害?。?
這聲贊嘆,發(fā)自肺腑,充滿了對后輩取得如此輝煌成就的驕傲與激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