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奧迪a6l平穩(wěn)地駛離了第三人民醫(yī)院,車窗外的喧囂被隔絕,車廂內(nèi)恢復了寧靜。
    壓在心頭十余年的巨石,終于在今天被徹底搬開。
    孟雪瑩握著方向盤,整個人都透著一股前所未有的輕松。
    她那張總是覆蓋著冰霜的絕美側臉,線條柔和了許多,連帶著眼角的余光,都似乎沾染上了一絲暖意。
    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瞥向了副駕駛座上的男人。
    蘇晨閉著眼睛,靠在座椅上,神情平靜,仿佛剛才在病房里,那個僅憑眼神就將周文賓嚇得屁滾尿流的人不是他。
    孟雪瑩的心中充滿了好奇,這種好奇像是羽毛,輕輕地撓著她的心尖。
    她忍不住開口,聲音比平時輕柔了許多。
    “周文賓……為什么會那么怕你?”
    在孟雪瑩的印象中,蘇晨不過是踹過周文賓一腳,不至于被嚇成這個樣子?
    蘇晨緩緩睜開眼,轉頭看向她。
    看著她那雙清冷眸子里罕見的探尋與不解,蘇晨的嘴角微微勾起一抹弧度。
    他半開玩笑地說道:“可能是我長得比較像正義的化身,他那種人做了太多虧心事,看見我就心虛?!?
    “噗嗤?!?
    孟雪瑩沒忍住,輕笑出聲。
    她嗔怪地白了蘇晨一眼,這一眼的風情,足以讓冰雪消融。
    “油嘴滑舌?!?
    雖然嘴上這么說,但她心中的那份輕松愉悅,卻是怎么也掩蓋不住。
    笑過之后,她又注意到了蘇晨那依舊有些蒼白的臉色,以及眉宇間難以掩飾的疲憊。
    這和早上在衛(wèi)生院救完人后的狀態(tài),幾乎一模一樣。
    孟雪瑩的心不由得揪了一下,臉上的笑意也收斂了起來,換上了關切。
    “你是不是不舒服?臉色很難看?!?
    “沒事。”蘇晨搖了搖頭,聲音有些發(fā)虛,“可能是早上救人消耗太大,休息一下就好了?!?
    他沒有說實話。
    體內(nèi)的真氣早已枯竭,此刻的他,不過是在硬撐。
    那種從身體深處傳來的空虛感,讓他連說話都覺得費力。
    孟雪瑩秀眉微蹙,不再多問,只是默默地加快了車速,想早點送他回去休息。
    車子穿過繁華的市區(qū),拐進了一條古色古香的老街。
    街道兩旁是青磚黛瓦的仿古建筑,空氣中都彌漫著一股淡淡的藥草香氣,這里是江市有名的中藥材一條街。
    就在此時,前方一家名為百草堂的藥鋪門口,突然傳來一陣激烈的爭吵聲,引得不少路人駐足圍觀。
    “滾!趕緊給我滾!”
    一個肥頭大耳,穿著白大褂的藥店老板,正滿臉怒氣地將一個男人往外推。
    那男人看起來四十多歲,身材干瘦,面色蠟黃,身上穿著一件洗得發(fā)白的破舊褂子,滿臉都是焦急與哀求。
    “老板,求求您再看看,這真的是寶貝,真的是我家祖?zhèn)鞯膶氊惏?!?
    “寶貝個屁!”
    肥胖老板根本不聽,一把將男人推了個趔趄,讓他狼狽地摔倒在地。
    緊接著,一個黑乎乎,看起來像是干枯樹根的東西,也被從店里扔了出來,滾落在男人的腳邊。
    “拿一根爛樹根就敢來我百草堂冒充千年老參?我看你是想錢想瘋了!”
    肥胖老板指著男人的鼻子破口大罵,唾沫星子橫飛。
    “我告訴你,今天也就是我心情好,不然我直接報警抓你個詐騙犯!趕緊滾,別在這兒礙眼!”
    周圍的圍觀群眾也對著地上的男人指指點點,眼神里充滿了鄙夷和嘲弄。
    “這年頭,騙子真是越來越多了?!?
    “就是,看著挺老實的,沒想到干這種事?!?
    “活該被趕出來?!?
    破爛男人被眾人指指點點,一張蠟黃的臉漲得通紅,眼眶都紅了,急得快要哭出來。
    他顧不上身上的疼痛,手忙腳亂地從地上撿起那根黑乎乎的“爛樹根”,緊緊抱在懷里,像是抱著什么稀世珍寶。
    他帶著哭腔,向周圍的人辯解道:“我不是騙子,我真的不是騙子!”
    “這不是樹根,這是我家祖?zhèn)鞯凝堁萏?,是療傷的圣藥!要不是我娘病得快不行了,急著用錢,我……我死都不會拿出來賣的!”
    他的聲音嘶啞,充滿了絕望,但周圍的人卻沒一個相信,反而投來更加不屑的目光。
    車內(nèi)的蘇晨,本對這種街頭鬧劇沒什么興趣。
    可就在那根爛樹根被扔到地上的瞬間,他體內(nèi)那片死寂的丹田氣海-->>中,沉寂已久的那股神秘熱流,竟毫無征兆地,猛地跳動了一下。
    一股源自本能的,極度渴望的感覺,瞬間傳遍四肢百骸。
    就像是沙漠中快要渴死的旅人,突然聞到了綠洲的水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