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情已經緊急到需要做出決定是否馬上開戰(zhàn)打仗。
一連幾日,軍報一日比一日急。
一座又一座城被敵軍鐵蹄踏過。
落在紙上是數字,每個數字后頭都是一條條鮮活的生命。
含元殿里的氣氛沉重得仿佛凝固住了。
只聽到有人壓抑地用力呼吸、翻紙、研墨、來來回回的腳步聲,沒有一人說一句閑話。
青連一連幾天沒好好休息過,鳳藥也跟著幫忙照顧。
為了讓大學士都吃好喝好有精神,鳳藥讓宋德海將食材拿到含元殿的小廚房,只需一個主廚帶幾個干練的小兵,隨時候命。
頓頓現做,粥和點心隨時供應,參湯一天四次,為日夜操勞的大學士和皇上提吊精神。
三日后的一天深夜,皇上結束一天政務,所有近身大學士回家沐浴更衣。
第二天他要臨朝,關于戰(zhàn)事,他必須聽聽文武大臣的建議。
這一夜,皇上顯得特別蒼老。
連日處理政務和突受刺激造成的中風,令他疲累不堪。
“青連啊,這會兒沒外人,我想聽聽你是怎么想的?!?
“回皇上,青連……”
鳳藥緊張盯著薛青連,主戰(zhàn)主和分為兩派,一旦按誰的主意來,說對了好說,說錯了是要受處分的。
“我們這是私下里談,不記檔又不在朝堂,你怕什么?!?
“青連不怕,青連主戰(zhàn),不但主戰(zhàn),還要請求戰(zhàn)時讓青連隨軍?!?
薛青連在這幾日中早就想好了,他雖是文人但會醫(yī)術,在軍隊中是有用的。
皇上點點頭,沉默著揮手讓他離開了。
鳳藥還在含元殿,所有人散去,只余下侍奉的幾個宮女。
殿中空蕩蕩的,書案上放著一張很突兀的奏折。
一聲長長的嘆息散入夜色,皇上披衣站在殿門口,看著夜空。
“皇上早些休息吧,這些天您也累了。”
鳳藥眼看著皇上臉上扎得刺猬一般,還堅持同臣子一道處理政務,的確辛苦。
“國庫空虛,朕既不能逼迫百姓,又不會無中生有,打仗,未開局就要燒錢,這幾年國家連遭災禍,羸弱不堪,怎么打?”
“鳳藥,你為我寫個密詔,我要見一個人。”皇上邁著沉沉步伐回到書案前。
他看到那份孤零零的折子,煩躁不已,將之放到一邊。
鳳藥展開宣紙,等著皇上發(fā)令。
她邊寫心中升起一股竊喜,這密詔是給繡衣直使的。
明夜在御書房召見他,商議要事。
南邊亂子初起,玉郎早已派了線人過去調查。
對于皇上稟性的了解加上對于南邊戰(zhàn)局的摸底,他胸有成竹。
鳳藥送皇上回含元殿寢宮休息,整個前殿燈都熄滅了。
她一人收拾書桌,左右無人,她翻開那本折子,看到熟悉的筆跡。
那是牧之的奏折。
里面詳細寫了常家被陷害,以通敵謀逆之罪被下了大牢,背后推手是四皇子與公主。
折子上還提到四皇子公主誣陷常家的“證據”
鳳藥又翻找一通,除了這張奏折,并沒有任何別的東西。
“證據”是什么?
為什么這折子單獨放在桌案上,明顯是看過,卻沒有處理。
皇上是怎么想的?
當初放常家出來,只說常家沒有謀反之事實,無罪。
卻沒查清誣陷常家的禍首。
害得常家死了一位誥命夫人,還在牢中病死幾個子侄小輩。
下人們因病沒挺過去的更多。
當初最疼鳳藥的張大娘就是因感染瘟疫沒救過來。
常家僥幸逃出大牢,還能官復原職已是萬幸,并沒考慮找到陷害之人。
后來想到了,卻不敢去問,此舉等同于責問皇上。
牧之從未忘掉過這刻骨仇恨。
自己所受之恥及整個家族受到的滅頂之災出自誰手?
一開始懷疑公主是因為一次酒后歡好。
公主不小心說漏一句話,引起了牧之懷疑,可他再追問下去,公主卻怎么也不愿說。
當時,兩人側臥于修真殿的跋步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