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魚,村里人也叫它河狗子,這是水里性子兇的食肉魚。
遼北這地界,常見的有黑斑、白斑狗魚。
其中個頭能長得特別大,成年的能有好幾十斤重。
拎起來豎著,差不多跟半大的小子一般高。
這年代物資金貴,誰家要是能逮著這么一條狗魚,腌成肉干存著,整個冬天的葷腥都不用愁。
只要杜建國這次捕魚能拿下一條狗魚,跟劉家村的這場比試,基本就穩(wěn)操勝券了。
巧的是,杜建國前世研究捕魚技巧時,專門琢磨過白斑狗魚的習(xí)性和捕法。
還有一些特殊的餌料配比,對于狗魚有強烈的吸引力。
就算退一步說,真沒遇上狗魚,他也篤定自己的捕魚本事,絕不會比劉家村的人差。
所以他才敢應(yīng)下跟劉鐵柱的賭約。
可村里的人不知道這些底細,只瞧見他一口答應(yīng)得痛快,背地里都犯嘀咕,覺得杜建國這是犯了糊涂。
見村里幾個老人湊在一旁嘮嗑,杜建國悄悄把大虎和劉春安拉到邊上,壓低聲音問:“你們家里還剩沒剩豬腸子?或是其他動物內(nèi)臟也行?!?
大虎撓了撓后腦勺,一臉納悶:“你要這玩意干啥?我家倒還剩點,就是早切碎了,這兩天正拌著糠喂狗呢?!?
劉春安清了清嗓子,接話道:“我家就剩個豬心了,要是你用得上,我回去拿給你?!?
“都給我?guī)н^來!”杜建國解釋道:“我要用這做魚餌?!?
狗魚是食肉的,這種帶強腥氣的內(nèi)臟,對它們誘惑力特別大。
尤其是現(xiàn)在剛轉(zhuǎn)寒,狗魚正缺高熱量、高脂肪的食物補身子,聞到味兒肯定會來。
“嗨,都是些不值錢的東西,你等著,俺這就回去拿!”
大虎和劉春安沒多墨跡,說著就轉(zhuǎn)身往家跑。
這邊兩人走了,杜建國轉(zhuǎn)身往村東頭去——他得去親爹家里,把家里那張舊漁網(wǎng)借來用用,捕魚沒漁網(wǎng)可不行。
杜建國剛進院子,就揚著嗓子喊:“爹,把你那漁網(wǎng)掏出來給我使使!”
推開門卻愣了,大哥杜強軍和親爹正急得圍著炕轉(zhuǎn),老太太躺在炕上,額頭敷著塊浸了水的白毛巾,臉色蠟黃。
他心里咯噔一下,腳步都亂了,慌忙湊上前:“我娘這是咋了?”
杜強軍先嘆了口氣,聲音發(fā)沉:“娘聽說你跟劉家村打賭,輸了要把狩獵隊名額讓出去,一下子急火攻心,就昏過去了。”
大哥跟著勸:“老二,你別慌,沒啥大事。已經(jīng)請老郎中來看過了,說養(yǎng)幾天就緩過來了。”
這時,炕上的老太太虛弱地開了口,聲音細得像蚊子哼:“建國……是建國來了嗎?”
“娘,我在呢!”杜建國趕緊握住她的手,眼眶發(fā)熱。
“您說您著什么急啊?咋還把自個兒氣倒了?是兒子不孝?!?
老太太攥著他的手,喘了口氣:“建國啊,你能在營生,娘高興?,F(xiàn)在又弄來狩獵隊名額,拿上了縣里的錢,以后旱澇保收,還有縣里發(fā)的工資,多好的日子……可你不能拿這當(dāng)賭注??!萬一沒了,不就功虧一簣了?”
“我早就說了!”廚房門口突然探出來個腦袋,是大哥丈母娘何彩花,手里攥著把瓜子,邊嗑邊撇著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