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棠枝到陳木匠家的時候,他正在做木工,陳阿奶正蹲在小廚房里燒水,見林棠枝來,熱情招呼她坐,給她倒了水不說,還抓了把南瓜子給她當(dāng)零嘴。
陳阿奶抓著林棠枝的手。
“老婆子有些日子沒見你了,瞧你這氣色,是比分家之前好了不少?!?
趙有田生前和陳木匠關(guān)系不錯,林棠枝跟陳阿奶也熟。
想起上輩子她被活活凍死,再看她如今還算健朗的身體,林棠枝的鼻頭發(fā)酸,說話也更親近了幾分。
簡單寒暄過后,林棠枝也說明來意。
“剛分了家,家里什么都缺,我尋思著打個大些的木盆,兩個新木桶,四個大些的木板?!?
想了想,林棠枝又加了一樣。
“再打兩個能養(yǎng)兔子的籠子?!?
陳木匠家里人少,分得的房子也小,屋里被祖孫倆收拾得干干凈凈,院里卻堆滿了木頭還有打過的木屑。
他從一堆半成品中找出兩個木桶,一手一個提到林棠枝面前。
又回屋拿了幾樣小東西出來。
“嫂子,這兩個木桶是我這兩天打的,原本還等著大山下回來捎回去。還有這個勺子,鏟子,還有筷子都是。”
“呀。”
林棠枝驚喜地接過兩個木桶。
不是什么稀罕木頭,就是后山上砍的,好在結(jié)實耐用,而且陳木匠的手藝也不錯,提起來一點也不笨重。
“真是巧了,省得我等了。”
東西做好,林棠枝掏錢也干脆。
“勺子跟鏟子我今兒買了,你做的這兩個留著拿到鎮(zhèn)上賣。木桶和筷子我就拿走了,剩下的東西先付上定金,等做好了我來拿?!?
她錢剛掏出來,就被陳阿奶按了回去。
“這點東西本是要送到你家的,有田和青山那么好的關(guān)系,理應(yīng)幫上一把。木頭都是從后山上砍的沒主的樹,左右費些功夫,又不費什么錢。大木盆那些,就意思意思收一些,鄰里鄰居的,哪能真掉進錢眼里了?”
林棠枝哪里肯。
“木頭不要錢,功夫卻是要的。且這東西拿到鎮(zhèn)上就能換錢,我哪好意思貪這便宜?”
一番推搡,好說歹說,最后陳阿奶也只肯收個成本價,比林棠枝在鎮(zhèn)上買的便宜不少。
頓了頓,林棠枝又想起來一件事。
“我來這做家具的事,希望陳木匠和陳阿奶一定要先替我保密。我婆婆那邊,昨兒剛出了事,若是知道我手里有錢,八成又要來找我不痛快。”
“我還剛想說你呢?!?
陳阿奶猶豫半天,糾結(jié)要不要說。
不說,良心上過意不去。
說了,又怕林棠枝覺得她一個外人多管閑事。
“你這是,在哪找了活兒,還是到鎮(zhèn)上做了買賣?”
林棠枝有些驚訝,陳阿奶這都能猜到。
陳阿奶輕拍了一下她的手:“你這丫頭,當(dāng)我老糊涂了不是?農(nóng)戶人家,一年到頭家里也添不上一個東西,你這大手筆一天添上好幾件,可不是找了賺錢的門道?”
林棠枝笑著點頭。
“陳阿奶猜的沒錯,是在鎮(zhèn)上做了些小買賣。”
“做買賣好,說是商人地位低,但生意要是做好了,那是實實在在能見著銀子的?!敝劣谑鞘裁促I賣,陳阿奶連問都沒問:“只是有一點,做的什么買賣,在哪做的,賺了多少錢,一定要好好藏在肚子里,誰都不能說,尤其是你婆婆那邊?!?
林棠枝心里,沉甸甸的感動。
村里人,相熟的多,多數(shù)也逃不過個恨人有笑人無的人性。
像陳阿奶這種會真心實意為她考慮的。
她領(lǐng)情,也珍惜。
“陳阿奶我明白。”
陳阿奶起身,從屋里拿了一小包東西遞給林棠枝。
“這些菜種,是逃荒之前就攢的。先前我種了一些,眼下就只剩下這么多了,你拿回去種些菜吃。”
種子的昂貴程度,林棠枝早就感受過了。
她擺手不要,陳阿奶說什么都要給。
林棠枝收了菜種,想著晚些做了琥珀涼粉和紅棗糕叫大山送些來,也不好一直占人家便宜。<b>><b>r>她和陳阿奶在屋里聊天,陳木匠避嫌,除了送木桶那一趟連屋都不進,只在門口干活。
聊了一會,林棠枝要走,陳阿奶送她出門。
還沒走到門口,卻瞧見陳家來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