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遠山開始詢問楊過這一年的經(jīng)歷,楊過則挑些能說的、不甚兇險的經(jīng)歷娓娓道來,偶爾提及江湖趣聞,引得蘇婉清驚呼連連,美眸中異彩漣漣,對楊過的崇拜與愛慕更是溢于表。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
蘇遠山凝視楊過良久,終又嘆息:“賢侄,看你如今氣度武功,已非吳下阿蒙,想必這一年多來歷練非凡。只是,你今后欲往何方?又要將婉清置于何地?”
前嫌可暫時擱置置,女兒終身大事卻不能不問。
這才是關(guān)鍵。
一旁的蘇婉清聽得父親如此直白相詢,頓時霞飛雙頰,羞得低下頭去,只敢用眼角余光悄悄去瞥楊過反應(yīng)。
楊過略作沉吟,坦然相告:“不瞞伯父,晚輩正要往漠北處理要事。此事關(guān)乎家國安危,恕不能細說。至于婉清……”
他轉(zhuǎn)向身旁滿眼期盼的女子,緩聲道,“我知婉清待我情深意重。待漠北事了,必會給她一個交代?!?
“一個交代”四字,讓蘇婉清眼中頓時綻放光彩。
在她聽來,這已是鄭重的承諾。
蘇遠山眉頭微蹙:“漠北如今兵荒馬亂,兇險異?!?
“正因兇險,才更不能讓婉清同行?!睏钸^說道,“懇請伯父先帶婉清回江南。待我了結(jié)此事,定當親赴蘇府,屆時是打是罰,是婚是約,但憑世伯與婉清決定?!?
這番話在情在理,既顯擔(dān)當,又顧全蘇婉清安危。
蘇婉清聽得他要獨自赴險,眸光一顫,脫口道:“我偏要與你同去。”
蘇遠山見楊過態(tài)度誠懇,心下已認同他的安排,便溫聲勸道:“清兒,楊過既已承諾事后必來相見,你便隨為父暫回江南等候。
”楊過也柔聲接道:“此去漠北兇吉難料,我豈能讓你涉險?”
她見兩人皆要她離開,蘇婉清眼圈微紅,終是低下頭,兩顆淚珠無聲滑落。
她強忍哽咽,顫聲道:你們……你們倒是商量得好……
語音未落,已是提起裙角轉(zhuǎn)身離去,連告退的禮數(shù)都忘了周全。
蘇遠山見狀,對楊過苦笑道:“小女失態(tài),讓賢侄見笑了?!?
楊過望著婉清遠去的身影,心下悵然,當即起身:“是在下考慮不周。世伯,容我先去勸慰婉清?!?
蘇遠山頷首允了,目送楊過匆匆離席,不由輕嘆一聲。
后院廂房內(nèi),蘇婉清伏在錦被上低聲啜泣,任憑丫鬟如何勸慰都不肯起身。直到貼身侍女端來浴湯,她才勉強梳洗。
氤氳水汽中,淚珠仍是不住滾落,沒入芬芳的浴湯之中。
夜色漸深,云來客棧后院雅舍內(nèi)燈火闌珊。
蘇婉清剛剛沐浴完畢,正自對鏡梳理著濕漉漉的長發(fā),門外忽然響起輕輕的叩門聲。
“婉清,睡下了么?”是楊過的聲音。
蘇婉清聞聲動作一頓,卻不回頭,只對著銅鏡硬聲道:“你來做什么?我……我已睡下了?!?
門外靜默一瞬,隨即傳來楊過溫和的嗓音:“我知道你心里委屈。漠北風(fēng)沙苦寒,我如何舍得讓你同行涉險?此間種種,讓我當面與你說清,可好?”
這番話情真意切,蘇婉清聽著,心頭堅冰稍融。
她猶豫片刻,終是輕嘆一聲,起身打開了房門。
只見楊過端著一個木質(zhì)水盆站在門外,盆中熱氣氤氳,飄散出淡淡的草藥與花香。
“楊過?你這是……”蘇婉清望著他手中的水盆,一時怔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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