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過脫口道:“師娘倒是沒變,還是那般美?!痹捯怀隹诒阌X失,訕訕地低了頭。
黃蓉只作不聞,耳根卻微微紅了,側(cè)身去撫柯南的背毛。
楊過忙岔開話頭:“是了,柯師公近年多在桃花島靜養(yǎng),怎未帶柯南同去?這淘氣包留在府里,沒少給師娘添亂吧?”說著指尖輕搔那犬的下巴,柯南享受地瞇起眼,喉間發(fā)出嗚嗚的哼聲。
黃蓉輕聲道:“原本我與你郭伯伯確有此意,想讓柯師公帶它去島上做個伴。但柯師公臨行前,抱著柯南在你從前住的屋里坐了一夜?!?
“第二日,他便對我們說,‘桃花島很好,但我這把老骨頭在哪里都一樣??履鲜煜み^兒的味道,就讓它留在襄陽吧。那孩子……雖說一時(shí)離開了家,可總有一天會想明白,會回家的。讓柯南等著,萬一……萬一他哪天回來了,這府里總得有個最先迎他的?!?
楊過撫摸著柯南的手驟然停住。
一股滾燙的熱流猛地沖撞著他的心口,酸澀直沖鼻腔。
他低下頭,看見柯南那雙純凈烏黑的眼珠正一眨不眨地望著自己,仿佛真的承載著一份等待與期盼。
那個性情剛硬、寧折不彎的柯師公,那個曾被他氣得渾身發(fā)抖的老人,竟在無聲處,為他存了這樣一份深重又笨拙的牽掛。
他喉頭滾動,一時(shí)竟說不出話來。
就在這時(shí),一道朱影撲棱著翅膀從廊下飛來,精準(zhǔn)地落在黃蓉肩頭。
正是那只聒噪的鸚鵡阿刁。它歪著腦袋,用亮晶晶的眼睛瞅了瞅楊過,又轉(zhuǎn)向黃蓉,尖著嗓子學(xué)舌:“回家!回家!等到了!回家!”
滿院的陽光似乎都因這巧合的呼應(yīng)而變得更加暖融。
竹影輕搖,微風(fēng)拂過,帶來遠(yuǎn)處草木的清香。
楊過與黃蓉對視一眼,兩人皆從對方眼中看到了同樣的動容與釋然,繼而同時(shí)莞爾。
黃蓉肩頭的鸚哥阿刁又歡叫了一聲:“棒法!打狗!不打阿刁?!?
楊過終是哈哈大笑起來,那笑聲清朗暢快,滌盡了最后一絲疏離。
“師娘,”他溫聲道,“我們繼續(xù)吧。這‘天下無狗’,過兒準(zhǔn)備好了?!?
黃蓉一愣,抬頭看去。
只見楊過身形挺拔如松,青衫隨風(fēng)而動。
他年輕的面龐上眉峰英挺,昔日那份輕狂不羈已化為沉靜專注,唯有一雙眸子仍亮如寒星,灼灼生輝,竟讓她恍惚間看到了當(dāng)年桃花島上那個聰慧倔強(qiáng)的少年。
黃蓉點(diǎn)點(diǎn)頭,淚意倏然涌上眼眶,又被她強(qiáng)行抑住。
“好,”她輕聲應(yīng)道,竹棒在空中劃出一個圓轉(zhuǎn)如意的起手式,“過兒,你看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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