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小財迷眼中的光芒黯淡了一瞬,隨即又被巨大的失落-->>和擔憂淹沒。她默默低下頭。
柴房里陷入了短暫的沉默,只有灶火偶爾噼啪作響。
忽然,小財妹猛地抬起頭,像是下定了決心。
她幾步?jīng)_到楊過的鋪位前,二話不說,開始用力地幫他整理那單薄的草墊,把散亂的稻草仔細鋪平,又把那床硬邦邦的舊棉被拍打得蓬松了些。
“你……你這是干嘛?”楊過被她突如其來的熱情弄得有些懵。
“鋪床?。 毙∝斆妙^也不抬,動作麻利,聲音卻帶著一種別扭的親昵,“看你笨手笨腳的,鋪個床都鋪不平整!以后……以后我?guī)湍?!?
楊過看著她忙碌的小身影,再看看自己瞬間變得“舒適”許多的鋪位,嘴角忍不住勾起一絲笑意。
就在這時,小財妹像是想起了什么,臉上掠過一絲猶豫,但很快被決心取代。她轉(zhuǎn)身跑到自己那個寶貝箱子跟前,在里面翻騰了好一陣,動作小心翼翼,像是在對待什么易碎品。最終,她用力拽出了一床卷得整整齊齊的棉被。
這床被子顯然也有些年頭了,被面洗得有些發(fā)白,邊角處甚至能看到一兩個小小的、針腳細密的補丁。
但比起楊過鋪位上那床又薄又硬、散發(fā)著霉味的舊棉被,它明顯厚實得多,棉絮也更蓬松,顯然是她平日里精心保管、輕易舍不得用的“好家伙”。
她抱著這床被子,走到楊過鋪前,眼神里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心疼,但語氣卻很堅決:“這個……給你墊在下面!”她不由分說,就把這床厚實軟和的被子,硬是塞到了楊過那床舊棉被底下,還用力按了按,“鋪上這個,能隔點潮氣,暖和不少!”
這態(tài)度轉(zhuǎn)變,未免也太快了。
活兒干完了,柴火也添了,灶膛里的火慢慢小了下去,只留下暗紅的余燼散發(fā)著最后的熱量。
夜深風寒,小財妹打了個哈欠,揉揉眼睛,指了指兩張鋪位:“睡吧,再晚明早該起不來了?!彼约郝氏茹@進了布簾另一側(cè)自己的鋪位,用那床舊薄被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
楊過也躺下了,身下新墊的棉被果然柔軟溫暖了許多,驅(qū)散了不少寒意。那道破舊的布簾,將狹小的空間隔成了兩半,仿佛隔開了兩個世界。
黑暗和寂靜徹底籠罩了小小的柴房,只有寒風在屋外不知疲倦地呼嘯,吹得柴房縫隙嗚嗚作響。偶爾,能聽到布簾隔壁傳來小財迷翻身的細微悉索聲。
楊過枕著手臂,望著黑漆漆的頂棚。小財迷今晚種種反常的舉動——從放蛇試探到得知義父名諱后的激動,再到這突如其來的殷勤照料——都清晰地指向一個答案。
他想了想,試探著輕聲問:“小財迷……你是不是……認識我義父?”
他的聲音不高,但在寂靜的夜里格外清晰。
簾子那邊,翻身的悉索聲驟然停止,連呼吸都似乎屏住了。過了好一會兒,才重新傳來一陣刻意放緩、顯得均勻而輕微的呼吸聲——仿佛在宣告:小財迷已經(jīng)睡著了。
楊過聽著那明顯裝出來的“熟睡”呼吸,心中了然,也不再追問,只是無聲地笑了笑。
這少年,秘密還挺多。他閉上眼,也準備休息。
而簾子另一邊的少年,在確認楊過呼吸平穩(wěn)后,才在黑暗中睜開了眼睛,淚水無聲地滑落枕邊,心中反復(fù)念著那個刻骨銘心的名字:爺爺……
楊過全然不知,身邊這個被叫做“小財迷”的瘦小少年,并非少年郎,而是他義父歐陽鋒在這世上血脈相連的親孫女,是那早已死去的歐陽克留在人間的唯一骨血——歐陽情。
柴房外,寒風卷著雪粒子抽打窗欞,這清凈峰下的夜,寒冷且漫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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