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靖連忙轉(zhuǎn)向楊過，語氣帶著點長輩的急切和提醒：“過兒！快！快給你柯公公磕頭問安！大師父為了你，可是千里奔波??！”

楊過被郭靖一喊，這才從巨大的震撼和暖意中回過神來。他猶豫著是否要起身行禮，卻被身旁的黃蓉輕輕按住了手臂。

黃蓉臉上帶著溫婉的笑意，身體卻微微前傾，聲音壓得極低，只夠柯鎮(zhèn)惡和近處的郭靖聽見：“大師父，有件事還沒來得及跟您細(xì)說。過兒這孩子……經(jīng)歷大難，受了刺激，從前的事……都記不清了，連我們也是剛重逢不久?！彼Z速極快，字字帶著歉意和解釋。

柯鎮(zhèn)惡那張向來冷硬的臉上，眉頭猛地一蹙！他那雙緊閉的眼窩似乎都跟著抽動了一下，嘴角抿緊，顯然對這突如其來的消息感到極其意外和震動！

廳堂里瞬間安靜下來，賓客們都感受到了這短暫而微妙的凝滯。

柯鎮(zhèn)惡畢竟是歷經(jīng)風(fēng)浪的老江湖，他臉上的震驚之色如同潮水般迅速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更深沉的平靜。片刻后，他緩緩開口，自自語道：“……記不清了？……記不清……便記不清吧！”

他鐵杖在地上輕輕一頓，語氣斬釘截鐵，既是說給楊過聽，更是說給滿堂賓客聽：“人！回來了！囫圇個兒地坐在了這兒！這就比什么都強！天底下，沒有比這個更大的喜事！”

“柯公公說得太對了！”武修文立刻大聲附和，臉上堆滿笑容。

“正是正是！”武敦儒也連忙接口，“楊師兄平安歸來，實乃天大的喜事！”

楊過聽著柯鎮(zhèn)惡那斬釘截鐵的回護之語，心頭竟掠過一絲極其陌生的微瀾。這感覺稍縱即逝，如同冰面下難以捉摸的暖流，卻讓他對這嚴(yán)厲老人莫名生出了一絲親近。

肩頭的阿刁似乎也感受到了他心緒的波動，輕輕啄了啄他的耳垂。

“大師父所極是！人回來就好！”郭靖心中激蕩，聲音洪亮地蓋過了短暫的沉默，他端起面前的酒碗，環(huán)視全場，“今日是難得的團圓之喜！過兒歷經(jīng)磨難，終得歸家！大家莫要拘束，滿飲此杯！”

“師父說得是！賀楊兄弟歸家！”武氏兄弟再次齊聲應(yīng)和，率先舉杯。

廳中氣氛頓時一松，眾人紛紛舉杯響應(yīng)：“賀楊少俠平安歸家！”

佳肴美酒流水般送上，眾人推杯換盞，氣氛逐漸熱烈起來。

郭芙也終于按捺不住心底那份失而復(fù)得的歡喜，那份屬于少女的、純粹的開心卻再也藏不住，她拿起筷子，也融入了這久違的熱鬧之中。

佳肴美酒流水般送上，眾人推杯換盞，氣氛逐漸熱烈起來。

武氏兄弟起初還有些拘謹(jǐn)，幾杯酒下肚，少年心性顯露，開始和相熟的賓客大聲談笑。

郭芙換了一身更華麗的衣裙，像只花蝴蝶般在席間穿梭，一會兒給柯鎮(zhèn)惡夾菜，一會兒湊到父母身邊撒嬌，目光卻時不時瞟向楊過。

武敦儒、武修文也圍著她轉(zhuǎn)，語間頗有討好之意。

隔著主桌，黃蓉妙語連珠，引得席間笑聲不斷，目光也如穿花蝴蝶般在賓客間流轉(zhuǎn)。

然而楊過卻分明感到，那看似隨意掃過的視線，掠過他身上時，總會微妙地凝滯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