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熔金，暮色四合。

官道在車輪和馬蹄的碾磨下顯得格外漫長。

馬背上，顛簸似乎成了催眠的搖籃曲。

楊過起初還強(qiáng)撐著精神，努力挺直腰板，避免觸碰到前面那道清冷的背影。

但隨著夜色加深，疲憊如同潮水般席卷而來，他只覺得眼皮越來越重，腦袋也開始不受控制地一點(diǎn)、一點(diǎn)……

終于，在一次馬匹輕微的跳躍后，楊過身體猛地向前一傾，額頭輕輕抵在了李莫愁的后背上。

李莫愁渾身瞬間一僵！她能清晰地感覺到少年溫?zé)岬暮粑高^薄薄的衣衫，熨貼在脊骨之間。

那是一種陌生又帶著奇異觸感的暖流。

“楊過！”她壓低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驚怒斥道，“坐好！”

身后的人毫無反應(yīng)，只有均勻而深長的呼吸聲傳來，甚至因?yàn)檎业搅艘粋€(gè)相對“舒適”的支點(diǎn)，腦袋還無意識(shí)地在她背上蹭了蹭，找了個(gè)更安穩(wěn)的位置。

他竟真的睡著了！還趴在她背上！

李莫愁握著韁繩的手指微微收緊，指節(jié)泛白。

她本能地想用內(nèi)力將他震開，或者干脆點(diǎn)他穴道讓他清醒。但……她終究沒有動(dòng)。

夜風(fēng)微涼，吹拂著官道兩旁的草木，發(fā)出沙沙的輕響。

馬蹄踏在硬土路上，節(jié)奏單調(diào)而催眠。

楊過的身體隨著馬匹的步伐輕微起伏，每一次顛簸，都讓他的身體更加放松地貼向她，那份沉甸甸的依靠感，清晰得讓李莫愁無法忽視。

李莫愁挺直著背脊，努力維持著那份孤高清冷。

然而，她的心神卻再也無法像白天那樣專注于御馬和趕路。她幾乎分出了大半的注意力在感受著身后那個(gè)沉睡少年的狀態(tài)。

他……會(huì)不會(huì)……掉下馬？

這個(gè)念頭像根細(xì)小的刺，扎得她心煩意亂。

在一次馬匹踏過一個(gè)小坑造成的較大顛簸時(shí)，楊過的身體猛地向右一滑！

眼看就要從馬鞍側(cè)面滑落！

李莫愁心頭一緊，幾乎是出于本能，身體猛地向左一傾，同時(shí)右手閃電般向后一撈，準(zhǔn)確地托住了楊過下滑的腰側(cè)，將他牢牢地按回了原位！

動(dòng)作快如鬼魅，卻又精準(zhǔn)無比。

楊過在睡夢中只是含糊地咕噥了一聲，似乎對剛才的危險(xiǎn)毫無所覺，依舊睡得香甜。

李莫愁暗暗松了口氣，收回手，指尖仿佛還殘留著少年腰身單薄卻充滿韌勁的觸感。

她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了看前方沉沉的夜色，一種難以喻的煩躁和……一絲更深的無奈涌上心頭。

這樣下去不是辦法。這小子睡得跟死豬一樣，萬一真摔下去，不死也殘。

她抿了抿唇，清冷的聲音在寂靜的夜里響起，帶著一種刻意的生硬和不耐煩，仿佛只是在自自語，又像是在對身后那個(gè)睡夢中的人說話：

“……睡得這般死沉！若是不想半夜?jié)L下馬摔斷脖子，就……就自己抱穩(wěn)些！”她頓了頓，語氣更加生硬地補(bǔ)充道，“貧道可沒第三只手一直扶著你！抱緊了，摔下去是你活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