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么希望,這匹馬能一直這樣跑下去,沒有盡頭,沒有李莫愁,沒有陸無雙,沒有郭芙、沒有那些紛擾的過往和未知的未來……
就這樣,一直靠在他身后,感受著他的心跳和體溫,直到地老天荒。
然而,現實如同冰冷的夜風,終究吹散了片刻的迷醉。
“我們現在去哪?”-->>疾風裹挾著楊過的問話傳來。
“不知道!”洪凌波回答得干脆利落,聲音里卻有著掙脫束縛后的快意。
“不知道你還帶我逃走?!”楊過的語氣帶著驚愕和一絲好笑。
“不知道就不能逃嗎?”洪凌波將臉頰在他背上蹭了蹭,聲音悶悶的,卻透著理直氣壯的嬌蠻,“剛才人太多了!我只想和你單獨在一起!”
楊過聞,低沉的笑聲透過緊貼的背部震動傳來,帶著幾分狡黠:“呵,就像我們單獨在柜子里面那樣?”
洪凌波的臉瞬間如同火燒,羞惱地隔著衣衫在他背上捶了一下:“你…你這個得了便宜還賣乖的混蛋!
楊過被她捶得悶哼一聲,卻低低笑了起來,聲音帶著幾分懶洋洋的調侃,順著風飄回來:“便宜?哪兒呢?我楊過向來老實本分,便宜沒占著,乖倒是真乖?!?
洪凌波被他這無賴話氣得又想捶他,最終卻只是將發(fā)燙的臉頰更深地埋在他寬闊的后背上,用力蹭了蹭,仿佛要把那份羞惱蹭掉。
再抬起頭時,她的聲音帶著前所未有的認真,清晰地穿透風聲,傳入楊過耳中:
“楊過!我告訴你,不管你以后……記不記得以前的事,或者以后喜不喜歡我,我都不準你喜歡陸無雙!”
楊過微微一怔,感受著背后傳來的力度和語氣中的執(zhí)拗。
洪凌波緊緊抱著楊過說道:“從小到大,只要是我喜歡的東西,她陸無雙就一定要想盡辦法搶過去!師父明明更看重我,她就拼命在師父面前賣乖討好。我多看兩眼的花樣子,她轉頭就要繡個一模一樣的;我好不容易得了一顆甜果子,她也要想方設法弄到手……她就是見不得我好!”
她的手臂又收緊了些:“所以,你絕對、絕對不能喜歡她!聽見沒有?你要是敢……我……我就……”
她“就”了半天,也沒想出能真正威脅到他的狠話,最后只能帶著一絲委屈的鼻音,悶悶地強調,“反正就是不行!你要是敢喜歡她,我恨你一輩子?!?
疾馳的夜風中,楊過沒有回頭,一聲輕笑隨風傳來。他微微偏了下頭,聲音不高,卻清晰地鉆進她耳中:
“嘖,你這丫頭,腦子里整天就琢磨這些?”
“她愛搶什么搶什么。果子也好,花樣子也罷,搶去了又如何?不過是個玩意兒?!睏钸^頓了頓,聲音沉靜了幾分,帶著一種近乎本能的篤定:
“至于我楊過……可不是誰想搶就能搶得走的物件兒。你與其擔心這個,不如想想現在我們去哪吧?”
洪凌波手臂又緊了緊,下巴幾乎磕在他肩胛骨上,賭氣道:“還能去哪?跟著你浪跡天涯唄!”
楊過輕笑一聲,帶著點促狹:“跟著我,你可就慘了?!?
“為什么?”洪凌波不解。
“跟著我,三天餓九頓。”
“哼!”洪凌波立刻反駁,帶著點小得意,“我有錢!我……我養(yǎng)著你!”
楊過聞,牽著馬繩的身體慵懶地向后微微一仰,舒適地靠在了她柔軟而支撐力十足的懷抱里,仿佛找到了一個絕佳的靠枕,聲音里帶著毫不掩飾的滿足和笑意:
“嗯……這主意好。以后就靠凌波姑娘養(yǎng)著了,真香。”
追風如一道撕裂夜色的黑色閃電,四蹄踏碎月光,載著身后這對剛剛經歷了生死逃亡、此刻卻在疾風中曖昧升溫的男女,一頭扎進前方濃得化不開的未知黑暗里。
所有喧囂,所有糾纏,都被夜風狠狠碾碎,無情地甩在身后那片凄冷的月光之下,越來越遠,終至無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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