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這些碎片混亂而模糊,被另一重更狂野、更不受控的意識所覆蓋,如同隔著一層濃霧,她抓不住清晰的脈絡(luò)。
就在這時,她眼角的余光瞥見了自己左臂內(nèi)側(cè)——那點(diǎn)象征著她冰清玉潔的、從小點(diǎn)上的守宮砂!
那里……空了!
原本殷紅如血的朱砂痣,消失得無影無蹤,只留下光潔的皮膚,像一個無聲的、最殘酷的烙印!
最后的堤防徹底崩潰。
巨大的羞恥、無法置信的荒謬、以及對自身失控的恐懼,如同滔天巨浪瞬間將她淹沒。
她甚至能感覺到體內(nèi)殘留的、昨夜瘋狂留下的不適感。
她,江湖上令人聞風(fēng)喪膽的赤練仙子,竟然……
竟然就這樣糊里糊涂地失身于一個幾乎還是陌生人的少年?!
縱然這少年曾兩次不顧性命救她于危難,縱然他生得俊逸非凡……
但這,豈是理由!
“嗚……”一聲壓抑到極致的嗚咽從喉嚨深處溢出,滾燙的淚水再也無法控制,決堤般洶涌而出。
不是梨花帶雨,而是無聲的、劇烈的崩潰。
大顆大顆的淚珠,如同斷線的珍珠,正好沉重地砸落在身旁楊過隨意搭在獸皮上的手背上。
那溫?zé)岬?、帶著絕望的濕意,像熔巖般燙醒了裝睡的楊過。
他其實(shí)在她醒來、掀開獸皮查看時,就已經(jīng)驚醒了。
極度的后怕讓他全身僵硬,連呼吸都刻意放得綿長平穩(wěn),不敢有絲毫異動。他清晰地感受到了她的顫抖、她的崩潰,以及那無聲淚水的滾燙。
此刻,淚滴砸在手背,那灼痛感更是讓他心膽俱裂。
他死死閉著眼,連睫毛都不敢顫動分毫,全身的感官卻都緊繃到了極致,捕捉著她每一個細(xì)微的動靜。
李莫愁沒有看他。她只是無聲地、劇烈地流著淚,任由淚水沖刷著面頰,滴落在冰冷的獸皮上。
片刻后,她猛地吸了一口氣,像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動作近乎粗暴地開始摸索散落在四周的衣物。
紫色的道袍、月白色的貼身小衣被揉搓得不成樣子,上面甚至還沾著點(diǎn)點(diǎn)暗紅的血跡和可疑的污漬——
不知道是兩人身上的傷口所染還是她作為處子的證明。
她胡亂地往身上套,手指顫抖得幾乎系不上衣帶。
內(nèi)里的褻衣更是難以收拾,她索性團(tuán)成一團(tuán)塞進(jìn)袖中,只勉強(qiáng)將外袍裹緊,遮住滿身狼藉的痕跡和那顆消失的守宮砂。
她沒有再看楊過一眼,仿佛多看一眼都是對自己更大的凌辱。
簡單收拾停當(dāng),如果那能叫收拾的話,她踉蹌著站起身,甚至顧不上整理凌亂不堪的白色長發(fā)。
她像一具被抽空了靈魂的木偶,帶著一身難以喻的酸痛和滿心刻骨的絕望與混亂,跌跌撞撞地沖出了山洞,頭也不回地消失在熹微的晨光中。
直到那踉蹌的腳步聲徹底消失在洞外,再也聽不見一絲聲響,楊過才猛地睜開眼,長長地、顫抖著吐出一口一直憋在胸口的濁氣。
冷汗早已浸透了他的后背。
他坐起身,看著滿地狼藉的衣物、獸皮,空氣中殘留的曖昧氣息,以及手背上那尚未完全干涸的淚痕,一股劫后余生的后怕感才洶涌襲來,瞬間淹沒了他。
完了……
他抱著頭,只覺得渾身發(fā)冷,比前夜重傷時還要冷。
李莫愁那絕望的淚眼和崩潰的神情,如同烙印般刻在了他的腦海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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