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間小道上的碎石被牛蹄踩得喀嚓作響,老黃牛載著兩人慢悠悠地前行。
洪凌波依舊維持著伏在楊過背上的姿勢,雙眼緊閉,呼吸綿長而平穩(wěn),仿佛真的陷入了沉睡。
她甚至刻意讓自己的身體隨著牛背的起伏微微晃動,將“熟睡”的姿態(tài)演得十足。
只有那微微抿緊的唇角,泄露了她內(nèi)心絕非表面那般平靜。
就在這時,幾個身著灰色道袍、背負長劍的全真教道士,從前方一條岔路轉(zhuǎn)出,恰好與他們迎面撞上。
為首一個長臉道士,目光銳利如鷹,第一時間就掃視過來。
一個妙齡道姑,竟然毫無避諱地伏在一個年輕男道士的背上,兩人身體緊密相貼,隨著牛背晃動而微微摩擦,姿態(tài)親昵!
尤其那女道姑還“睡”得香甜,男道士也一副坦然承受的模樣。
他眼中瞬間閃過鄙夷和輕佻,故意抬高了聲音,對同伴怪腔怪調(diào)地說道:
“喲!快瞧快瞧!這是哪家道觀出來的‘神仙眷侶’?大白天的,同乘一騎,耳鬢廝磨……嘖嘖嘖,你們家祖師爺定的清規(guī)戒律,怕不是都喂了狗吧?哈哈哈!”
旁邊幾個道士也哄笑起來,污穢語如同污水般潑來:“嘿嘿,這小道姑長得真俊,可惜跟了個油頭滑腦的小白臉師弟?”
“師弟?我看是情郎吧!道袍都穿上了,掩耳盜鈴呢!”
“就是就是!小娘子,抱著師弟趕路,這雙修的法門,是不是格外快活???哈哈哈!”
這些下流不堪的語如同滾燙的烙鐵,狠狠燙在洪凌波臉上。她本就因與楊過共乘而羞窘難當,此刻被當眾如此羞辱名節(jié),一股邪火“噌”地直沖天靈蓋!
就在洪凌波即將爆發(fā)的前一瞬——
“呵!”一聲清晰無比、充滿譏誚的冷笑,從楊過鼻腔里哼了出來。他臉上非但沒有絲毫被羞辱的憤怒,反而掛起了那標志性的、憊懶又欠揍的笑容,眼神斜睨著那幾個哄笑的道士,仿佛在看一群跳梁小丑。
“我說幾位道長,”楊過慢悠悠地開口,聲音不大,卻清晰地蓋過了污穢語,帶著一股子氣死人的悠閑勁兒,“這青天白日的,不在道觀里好好念經(jīng)打坐,參悟你們的《清凈經(jīng)》,反倒跑到這荒郊野外來嚼舌根、管閑事……知道的,說你們是道教高徒,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哪個尼姑庵里憋壞了跑出來的長舌婦,逮著點風(fēng)吹草動就滿嘴噴糞呢!”
“放屁!你胡說八道什么!”長臉道士氣得須發(fā)皆張,手指顫抖地指著楊過,試圖打斷這誅心之論。
楊過卻像沒聽見,聲音反而更加清亮銳利,“嘖嘖,瞧瞧你們這副嘴臉!張口閉口‘淫徒’、‘茍且’,污穢語信手拈來,編排得那叫一個活靈活現(xiàn)!怎么?貴派的《黃庭經(jīng)》、《道德經(jīng)》里,難道還藏著教人如何琢磨男女之事的秘本不成?還是說……諸位道長自己六根不凈,滿腦子腌臜念頭,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看人騎個?!寄苡采闯鰸M篇的春宮圖來?”
“你!你找死!”幾個道士再也按捺不住,手已按上劍柄,眼中噴火,眼看就要拔劍動手!
“正所謂‘仁者見仁,智者見智’……呵,到你們這兒,倒成了‘淫者見淫’!自己心里裝著糞坑,看什么都是臟的!你們這雙眼睛,還有這張嘴,怕不是早被那點見不得人的心思腌入味了?自己守不住清規(guī)戒律,心魔叢生,倒把臟水潑到旁人頭上,真是滑天下之大稽!就這,還有臉提‘全真教’三個字?祖師爺?shù)墓撞陌迮率且獕翰蛔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