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那天起!支撐我活下來的…就只有恨!對你們父女刻骨銘心的恨!”他猛地擦去淚水,那短暫的脆弱消失無蹤,只剩下比寒冰更刺骨的怨毒,目光如同淬毒的鋼針,再次狠狠刺向黃蓉。
然而,那目光在觸及黃蓉面容的瞬間,卻又極其詭異地、不受控制地閃爍了一下,仿佛被什么東西灼傷。他的聲音通過手語帶著一種令人毛骨悚然的復雜情緒,既有滔天恨意,又夾雜著一絲難以喻的、源自遙遠記憶的刺痛:
“我日日夜夜…都在等一個機會…一個讓他,讓你…也嘗嘗失去一切…痛不欲生的機會!等了…等了三十年!”他的手指因用力而指節(jié)發(fā)白,死死攥著那冰冷的弩機。
“看著你一天天長大…他念出這個名字時,帶著一種咬牙切齒的恨意,目光卻像被磁石吸住一般,無法從黃蓉臉上移開,那眼神深處翻涌著難以喻的痛苦與扭曲的熟悉感,“看著你…越來越像她…像那個…唯一給過我一絲光亮的女人!像得…讓我發(fā)狂!讓我恨不得…也讓你們父女嘗嘗…我所受過的苦!父債女償…天經(jīng)地義!就用桃花島所有人的命,你的身體…來祭奠我這三十年的地獄煎熬!”
那最后的手語動作,裹挾著積壓了三十年的怨毒、被背叛的絕望、扭曲的愛而不得,以及最終指向黃蓉的、瘋狂而復雜的殺意,如同最污穢的詛咒,徹底將石室變成了絕望的囚籠!
黃蓉只覺得渾身冰冷,血液都幾乎凝固——她不僅聽到了一個驚天秘密,更在眼前這個復仇惡鬼身上,感受到了比單純仇恨更令人心悸的、扭曲而致命的牽引!
“這一天,終于…終于讓我等到了!”
而他手中那蓄勢待發(fā)的利弩,寒芒閃爍,已然鎖定了楊過的心臟!
“不!”
黃蓉想也不想,拖著沉重的腳鐐,一個閃身便擋在楊過身前!鐵鏈在地上刮擦出刺耳的“嘩啦”聲,她挺直了背脊,直面那致命的弩箭,聲音帶著不容置疑的決絕:
“你要的是我!你射死了我,你所有的謀劃、所有的恨意,都將落空!你永遠也報復不了我爹了!”
“師娘!”楊過大驚,掙扎著要將她推開護在身后。
但黃蓉仿佛預知他的動作,反手輕輕卻堅定地牽住了他的手掌,那溫軟的觸感在冰冷的殺意中傳遞著無聲的安慰和不容置疑的決心。
楊過感受到她指尖的微顫,卻更感受到那份舍身的決絕,一時竟無法掙脫。
趙伯看著擋在楊過身前的黃蓉,那張酷似馮蘅的臉龐在昏暗光線下帶著凜然不可侵犯的光輝,這景象如同最鋒利的針,狠狠刺穿了他扭曲的執(zhí)念。他喉嚨里發(fā)出野獸般的低吼,眼中是狂暴的怒火和一絲被戳破心思的狼狽:
“讓開!否則連你一起射穿!老夫等了三十年,不在乎多殺一個!”
黃蓉非但沒有退縮,反而發(fā)出一聲嬌笑,那笑聲在凝重的殺機中顯得格外突兀而充滿嘲諷:
“好個歹毒的局!一環(huán)扣一環(huán)!只可惜——”她眼波流轉(zhuǎn),瞥了一眼緊握著她手的楊過,語氣帶著一種宣告般的平靜,卻又似驚雷炸響在趙伯耳邊:
“——我二人早已是夫妻之實!你那醉仙合歡散,催情之效,于我二人,形同虛設!”
“你……你說什么???!”趙伯如遭五雷轟頂,身形劇震,幾乎拿捏不穩(wěn)手中暗器,臉上那等待三十年的陰狠自信瞬間被驚駭與難以置信撕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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