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過聞不惱,反而微微勾起唇角。
"郭小姐此差矣。"他聲音清朗,目光卻越過郭芙望向遠(yuǎn)處的桃林,"甜蜜語未必都存壞心,就像..."突然轉(zhuǎn)頭直視郭芙,眼中閃過一絲狡黠,"就像有人明明關(guān)心他人,偏要裝作兇神惡煞的模樣。"
郭芙聞,雙頰驀地飛紅,杏眼圓睜:"你、你胡說什么!"她手中攥著的絹帕被絞得發(fā)皺。
"誰、誰關(guān)心你了!"她聲音陡然拔高,金絲蝴蝶釵的觸須劇烈顫動,"少在這自作多情!"
她忽地抓起案上硯臺就要擲過去,卻在抬手時碰翻了墨汁,濺在繡著桃花的袖口上。她慌忙去擦,反倒蹭得滿手烏黑,急得眼眶都紅了:"楊過!你...你總是這樣!"
黃蓉眼中含笑,羊脂玉扳指在紫檀案幾上輕叩兩下:"過兒,還不快給芙兒賠個不是?"
楊過作勢拱手,眼底卻漾著促狹:"郭大小姐海涵,在下這張嘴啊——"他忽然壓低聲音,像說秘密似的,"就像那偷松子的鸚哥阿刁,總愛學(xué)些不該學(xué)的話。"
郭芙先是一愣,隨即"噗嗤"笑出聲來,又慌忙板起臉:"誰要聽你這些渾話!"她低頭看見自己染墨的衣袖,忽然想起什么似的,眼波一轉(zhuǎn):"那阿刁上回偷吃松子,可是被罰三天不許吃零嘴兒——你也想試試?"
說著伸手就要去奪楊過腰間鼓鼓囊囊的松子袋,腕間銀鐲撞出一串清脆聲響。楊過側(cè)身一讓,她撲了個空,發(fā)間金釵上的蝴蝶翅膀輕顫,在陽光下劃出一道耀眼的金線。
"芙兒。"黃蓉適時輕喚,指尖在《論語》竹簡上點了點。
郭芙這才驚覺失態(tài),慌忙坐正身子,卻忍不住又瞪了楊過一眼。這一瞪倒把方才的怒氣瞪散了七八分,只余頰邊一抹未消的紅暈,襯得那對杏眼愈發(fā)清亮
黃蓉眼中含笑,羊脂玉扳指在紫檀案幾上叩出清響:"修文覺得呢?巧令色,鮮矣仁該當(dāng)何解?"
武修文正用毛筆桿偷偷撥弄青瓷筆洗里的蛐蛐,聞手一抖,墨汁恰濺在"吾日三省"的"省"字上。他慌慌張張站起來,新裁的湖藍(lán)綢衫蹭到硯臺,袖口頓時染開一團烏云。
"這個...那個..."他抓抓束發(fā)的青玉簪,眼神直往窗外飄,"就像...就像..."
武敦儒突然拍案而起,震得案上茶盞叮當(dāng)亂響:"我替他說!"他腰間懸著的短劍撞在案角,"這道理分明和郭伯伯教我們的一樣——"
他挺起胸膛模仿郭靖粗獷的嗓音,"花拳繡腿最要不得,降龍十八掌講究的是個實在!......"
話未說完,案幾下的蟋蟀突然"唧唧"叫了兩聲。
滿座哄然。
郭芙笑得金絲蝴蝶釵亂顫,腕間銀鐲碰在青瓷筆洗上,驚得蛐蛐從武修文袖中跳了出來。
黃蓉掩袖時翡翠鐲子滑到肘間,"敦儒倒是會活學(xué)活用。"她笑著去扶歪倒的茶盞,發(fā)間珠釵流蘇晃出一片碎光,"只是《論語》到底不是降龍十八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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