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敦儒梗著脖子轉(zhuǎn)身:"既然楊兄弟執(zhí)意要比,我們便賭上一賭。"
楊過指尖輕彈,那粉蝶撲棱棱飛向晨光中:"一為定。"
"我選柯師祖!"武敦儒胸有成竹地挺起胸膛,"柯師祖每日寅時三刻便起,比報曉的公雞還準時。因目不能視,做什么事情總要提前半個時辰出發(fā),必定第一個到。"他得意地瞥了眼楊過,"今年壽宴,師祖就是第一個到場的。"
就在他滔滔不絕時,楊過忽然豎起食指貼在唇邊。
眾人屏息間,隱約聽見院墻外桃林中傳來"嗒、嗒"的竹杖點地聲——那節(jié)奏忽快忽慢。武敦儒頓時眉飛色舞,朝弟弟使了個得意的眼色。
郭芙咬著嘴唇絞動衣角,眼珠滴溜溜轉(zhuǎn)了幾圈:"可是...可是我也想選柯公公呀..."她突然拽住武敦儒的袖子,"要不我們換換?你選爹爹好不好?"
一旁的武修文卻翻了個白眼,壓低聲音道:"笨丫頭,選師娘才是最穩(wěn)妥的!"
他扳著郭芙的肩膀轉(zhuǎn)向練武場邊的小徑,"你今早貪睡沒去用早膳,這會兒師娘肯定端著桂花糕沿著這條小路來找你。我昨兒還聽見她吩咐廚房準備了你最愛的蜜棗餡兒..."
郭芙眼睛頓時亮了起來,不自覺地咽了咽口水:"真的?那、那好吧..."可轉(zhuǎn)眼又猶豫道,"但萬一柯公公先到..."
她突然轉(zhuǎn)向楊過,歪著頭問:"楊過,我們都選好啦,你要和誰選一樣的呀?"說著掰著手指數(shù)道,"柯公公、爹爹、娘親...都很有道理耶~"
楊過正用桃枝撥弄著地上的螞蟻,聞抬眸一笑:"師祖、師父、師娘,這三個人我都不選。我選的是啞仆——趙伯。"
話音剛落,一個佝僂的身影便出現(xiàn)在月洞門外。趙伯約莫四五旬年紀,灰白頭發(fā)用布條隨意束著,臉上皺紋如同刀刻。
他左腿微跛,卻每一步都踏得極穩(wěn),粗布衣袖下隱約可見虬結(jié)的肌肉。此刻他正扛著幾根木樁,顯然是來修繕武器架的。
"這不算!"武修文跳起來,"你定是串通好的!"說著沖到趙伯面前比劃。
老仆一臉茫然,渾濁的眼睛里寫滿困惑,只能發(fā)出"啊啊"的聲響。
楊過輕笑一聲,走到武器架旁:"你們看,這架子榫頭松動,刀斧都未擺齊。郭伯伯最重細節(jié),授課前必要修繕。"
他轉(zhuǎn)向趙伯,"更重要的是..."突然模仿趙伯的步調(diào)走了幾步,"左腿舊傷拖地三分,右腳踏地如夯樁——這般獨特的腳步聲,三十步外就能辨認。"
他蹲下身,指尖輕觸青石板上的水痕:"而且趙伯每日卯時三刻必來灑掃,這地上的水跡還未干透呢。"說著看向趙伯布滿老繭的雙手,"能讓一個練過鐵砂掌的人甘心當啞仆,桃花島果然藏龍臥虎。"
趙伯聞渾身一震,渾濁的眼中突然閃過一絲精光,隨即又恢復成木訥模樣,低頭繼續(xù)擺弄木樁。
晨光中,他手腕處一道陳年疤痕若隱若現(xiàn),形如被利劍刺穿的蓮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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