樹皮粗糙的觸感自指尖傳來,他閉目凝神,竟能感知到樹干中汩汩流動的樹液,那生命力的脈動暗合著某種玄妙韻律。
忽然,他眉頭舒展,嘴角噙著一絲了然的笑意。
"坎位生門,離位死門..."楊過忽而眼中精光暴漲,"桃之夭夭,灼灼其華...原來如此!"話音未落,
他雙目陡睜,眸中似有電光迸射,直刺東南隅。那處桃林看似密不透風(fēng),實則暗合九宮生門之?dāng)?shù)。
但聞一聲清越長嘯穿云裂石,楊過身形驟動,青衫在漫天飛花中化作一道殘影。
足尖點地時如靈蛇吐信,轉(zhuǎn)折處似游龍回淵,正是白駝山不傳之秘"靈蛇步",卻在瀟灑中更添三分丐幫輕功”逍遙游“的輕靈之意。
青衫獵獵作響,楊過在萬千桃枝織就的迷陣中穿梭自如。
他左手并指如劍,倏忽點向枯枝要害,指風(fēng)過處竟帶起一溜細碎花瓣。
右袖翻卷似云,堪堪避開突然橫移的虬干,袖角掃過處,三片桃花應(yīng)聲而落。
每一個騰挪都妙至毫巔,恰在陣法變換的間隙游走。
他身形時而如驚鴻踏雪,時而似游魚逆波,恍若早已洞悉這桃林陣法的天地玄機。
"左三右七,前五退二..."楊過心念電轉(zhuǎn),腳下步法忽變。但見他身形一折,竟從兩株看似緊密相依的桃樹間穿身而過。
那縫隙之窄,尋常人絕難察覺。
紛亂桃林在他眼中,早已化作星羅棋布的九宮陣圖,每一株桃樹的方位變化都清晰可辨。
就在楊過凌空而起,衣袂翻飛間即將踏出生門之際,耳畔忽捕捉到一絲幾不可聞的"咔嗒"聲——比落葉觸地還要輕三分。
他身形在半空中微妙地一滯。
眼角余光瞥見三點烏芒自不同角度的桃枝間交錯射來,竟是三枚打磨得與桃枝同色的木刺,破空時連半點風(fēng)聲都未激起。
此刻他正處在舊力將盡、新力未生的尷尬境地,三枚木刺分別鎖住了上、中、下三路,恰如算準(zhǔn)了他每一個可能的閃避角度!
柯鎮(zhèn)惡的壽宴在桃花島正廳舉行,三十六盞紅燭將廳堂照得通明。
武修文和武敦儒端坐在席間,嶄新的錦緞袍服襯得二人格外精神。武修文腰間懸著的鎏金玉佩隨著樂聲輕晃,武敦儒手中的桂花糕被捏得變了形,兩雙眼睛卻總?cè)滩蛔⊥鶑d門方向瞟。
"大哥,你看這都過了酉時三刻了。"武修文借著給兄長遞糕點的機會湊近,寬大的衣袖遮掩下,嘴角勾起得意的弧度。
他特意選了塊最甜的蜜棗糕,棗泥從酥皮縫隙中滲出,沾在了他修剪整齊的指甲上,"那野小子怕是還在林子里轉(zhuǎn)圈呢。"
武敦儒指尖輕輕敲擊著盛滿杏仁茶的青瓷盞,盞中乳白色的茶湯映出他眼底的雀躍。
他余光瞥見郭靖正與黃蓉說話,便學(xué)著大人的樣子壓低嗓音:"二弟這主意當(dāng)真妙極。只是不知,若他真困到明日..."
"那才叫好呢!"武修文突然提高聲調(diào)應(yīng)和了一句琴音,隨即又慌忙捂住嘴。他蘸著灑落的茶湯,在案幾上畫了個歪歪扭扭的圈,"柯公公最重規(guī)矩,壽宴遲到這等..."話未說完,自己先憋不住笑出了聲,連忙用袖子掩住半張臉。
窗外,最后一縷暮光被夜色吞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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